高澄得悉洛州刺史王则私铸钱币之事后,内心陷入了纠结,王则既然敢私铸,背后是否还牵连其他人?
河南之地尽在侯景掌控之下,侯景不可能置身事外,但侯景如今又是父亲所仰仗的大将,牵一发而动全身。
权衡再三,他决定先派出崔昂作为密使,率领百余人前往洛州暗查。
崔昂一行乔装改扮,悄然入城,径直奔赴秦姝留下的地址。
然而,眼前唯有空荡荡的大院,往昔的守卫早已不见踪影。
他踏入院内再仔细搜寻一番后,却是未发现丝毫有价值的线索。
崔昂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一步,先前已然打草惊蛇。”
身旁的下属急忙问道
“长史大人,如今该如何是好?”
崔昂随即下令
“即刻派出十人,在洛阳各处暗访探查。
再安排人手于刺史府门口蹲守,
王则不知我所携带人马,我就亲自前往刺史府中,设法诓出些话来。
若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出了刺史府,务必跟踪追查。
这私铸钱币之事,绝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
铜料沉重,即便转移,想必也不会太远。”
“遵命,大人。”
随后,崔昂以朝中特使的身份登门拜访王则。
王则听闻是崔昂前来,赶忙出府相迎,满脸堆笑:
“不知崔长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崔昂双手抱拳,回礼后随王则步入府邸。
进入正厅,崔昂不兜圈子,直奔主题
“如今世子下令各州重铸新钱,想必刺史大人已着手收集铜料。
虽说朝廷已派遣使者监督此事,
可旧都多年前毁于战火,往昔旧都佛寺林立,千余佛像皆为铜铸。
此次我前来洛阳,便是为了探寻这批铜料的下落。
只是,如今那些被毁寺庙的佛像皆不知去向,王刺史可知一二?”
王则虽然心虚,但觉自己早已将证据转移,只是敷衍,一问三不知
“哎呀,崔长史这可真是为难我了。
洛阳被毁已近五年,佛像遗失之事太过久远,我实在是一无所知啊。
若要查探,我也无从下手。”
“你当真不知?”
崔昂眼神犀利,紧紧盯着王则,
“罢了!那洛州收集旧钱铜料之事进展如何?”
王则面露难色:
“唉,如今洛阳人口凋敝,百姓流散严重,所收集的铜料寥寥无几,新币铸造尚未开展。”“
崔昂于是追问
“可有明细账目?拿来我瞧瞧。”
王则只得命人呈上收集铜料的账本。
“铜料存于何处?请刺史大人带我前去查看。”
王则无奈,只得领着崔昂前往铜料存放之地。只见库中堆放着二十来个大小不一的箩筐。
“王刺史,所有铜料都在此处?”
“正是!”
崔昂上前,抓起一把铜钱,仔细端详,发现皆是河阳钱,眉头微微一皱
“刺史大人,洛阳虽不复往昔繁华,可没想到,这假钱的数量比京中还多啊。”
王则后背冷汗直冒,仍强装镇定,解释道:
“假钱?是吗?我本就是个粗人,只负责收缴铜料,至于钱的真假,并未留意。”
崔昂眼神犀利,言语直击要害
“一个地方假钱泛滥,往往意味着此地有人私铸钱币。
王刺史方才说洛阳人口流散,百姓绝无可能私铸,如此一来,唯一的嫌疑人便是您了,王刺史。”
“哎呀,长史,切莫冤枉我啊!”
崔昂开始厉声质问:
“你还敢狡辩?你说铜料全在此处,为何派人严守其他存铜之地?
你说不知旧都佛像去向,那些铜料难道是你私藏的收缴之铜?”
王则心中一惊,不知崔昂所言虚实,悄悄给屋外的亲信使了个眼色,自己则继续装傻
“元轨实在不知大人所言何事。长史莫要冤枉在下。
我真的不知还有何处藏有铜料,不信可询问朝中派来的铸钱使,收缴铜料他们都有记录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