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金碧辉煌,那璀璨绚烂的装饰与珠光宝气的陈设,却弥散出一股近乎令人窒息的压抑。
此压抑仿若无形的巨网,楚婉甫一踏入,便被这奢华背后那阴森且令人难以畅息的气息紧密包裹。
尚未待她细致打量这宫内的每一处细微,一位身着褐色宫装、发丝梳理得纹丝不乱的老嬷嬷便迎上前来。
此乃宫中资历深厚的李嬷嬷。
她脸上堆砌着笑,那笑仿佛生硬地镶嵌其上,未入眼底,反倒携带着几分审视与轻蔑。
这眼神,恰似冰冷的利矢,直直地射向楚婉。
“皇后娘娘,老奴给您请安。”李嬷嬷施了一礼,那语气却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韵味,仿佛她才是这宫中的主宰,“老奴乃这坤宁宫的掌事嬷嬷,负责教导娘娘宫中的规矩。”
这番言辞,哪是教导,分明是不加掩饰的下马威。
楚婉心中冷笑不迭,面容却毫无起伏,只是淡淡言道:“嬷嬷免礼。”
她的声音清脆且平和,犹如一泓澄澈的清泉,丝毫不见涟漪。
李嬷嬷起身,开启了她所谓的“教导”。
从站姿至步态,从说话的语气至眼神的运用,她事无巨细地挑剔,仿佛楚婉周身没有一处合乎规矩。那尖酸刻薄的话语,在这宽敞的殿内持续回响。
“娘娘这仪态,未免过于随意了些,哪有半点母仪天下的风范?”李嬷嬷尖酸的声音在殿内回荡,那声音刺耳至极,犹如尖锐的冰凌,刺痛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周围的宫女们皆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整个宫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静谧。
楚婉强抑着心中的不悦,那怒火在心底熊熊燃起,却被她竭力压制。
她深知,初来乍到,不宜与这些在宫中久经风霜的老油条正面冲突。
“嬷嬷教训得是,本宫初入宫闱,诸多规矩尚不明了,还望嬷嬷多多提点。”楚婉言辞谦逊,那话语如春风般和煦,却暗藏着如刀刃般的锋锐。
李嬷嬷见楚婉如此“识趣”,心中愈发得意,那嚣张的气焰愈发旺盛,愈发变本加厉地刁难起来。
她故意将楚婉的生活用品弄得凌乱不堪,床上的锦被被揉作一团,那原本柔软光滑的锦缎此刻变得褶皱交杂,仿佛遭受了一场无情的肆虐。
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洒落满地,那些精致的盒子倾倒着,里面色彩斑斓的粉末混合一处,构成了一幅混乱至极的画面。
就连衣柜里的衣服也被翻出,丢弃在地,那一件件华丽的衣裳此刻沾满灰尘,显得狼狈至极。
“娘娘,这些皆是依着宫中规矩摆放的,您可要记牢了。”
李嬷嬷一脸的假笑,那笑容扭曲丑陋,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为自己的恶行而沾沾自喜。
楚婉望着眼前这一片狼藉,心中怒火中烧,那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她的心底汹涌翻腾。
但她依旧维持着冷静,那冷静的面容之下,是一颗坚定且聪慧的心。
她深知,此时此刻,任何的冲动都只会让自己陷入更为被动的境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李嬷嬷看着楚婉隐忍的模样,心中暗自欣喜,那得意的神情在她脸上肆意蔓延。
她正欲开口继续“教导”,却听楚婉缓缓说道:“嬷嬷,这宫中……”
楚婉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那目光犀利敏锐,仿佛能洞悉一切。
她嫣然一笑,轻飘飘地吐出一句:“嬷嬷,这宫中,焚香的规矩可是颇为讲究的。本宫记得,先皇后最喜沉水香,厌恶龙涎香,说是味道过于浓郁,冲撞了凤驾。嬷嬷摆放的这龙涎香,莫非是想……”
她故意停顿一下,眼角余光瞥见李嬷嬷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色,心中冷笑
又看似无意地提及了几件宫中旧事,件件都直指李嬷嬷所谓的“规矩”实则漏洞百出,甚至有些已然触犯了宫中禁忌。
楚婉每说一句,李嬷嬷的脸色就苍白一分,那原本得意的神情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惶恐。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逐渐渗出,那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仿佛是她内心恐惧的流露
最后,楚婉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这些规矩,若是传入太后耳中,嬷嬷可要仔细思量该如何解释了。”
李嬷嬷顿时噤若寒蝉,先前嚣张的气焰顷刻间消散无踪,唯唯诺诺地应着,再不敢肆意妄为。
楚婉见此情形,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那紧绷的神经也略微得到了一丝舒缓。
可这口气还未完全吐出,殿外便传来一声尖细的通传声:“柳贵妃驾到——”
柳贵妃身着一身华丽的宫装,那衣裳上绣着的金丝银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