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应该派个人送他回去?如果这家伙在后续事情里真的很重要的话,放他一个人孤身离开似乎有些过于不操心了吧?”
穿着风衣带着南瓜帽,假装自己是个“恶土诗人”的莫尼趴在方向盘上叼着一根烟,对副驾驶的周柯说:
“要不让阿美去?”
“你别总给阿美派活行不行?人家是来工作的,不是给你当奴隶。”
周柯吐槽道:
“我让他一个人离开是为他好。
这翁明月胆子有点太小了,真让人陪着他很容易胡思乱想,那辆车是悟能专门挑选过的,有特制的防弹玻璃还有专门的护卫模式,真出了事除非把车炸上天,否则小胖也不会有事。
如果他姐姐真的手腕通天的话,那么翁明月进城区就会被保护起来。
咱们还是别留在这了。
在他姐姐冷静下来处理这件事之前,我们还属于‘人见人杀’的通缉状态呢,走吧,去找老白安排一下。”
“走,去垃圾堆旅游咯。”
莫尼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重启车子顺滑的汇入了高速路的车流之中,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在无人出租车上,还有些疑神疑鬼的翁明月左右看了看。
确认没有跟踪者之后就拿起了无人出租车上的公用通话器,他犹豫了一下,思索自己这样做会不会被翁家的杀手捕捉到方位,但最终还是决定先给姐姐打个电话。
报平安的同时劝说她别急着向绑匪复仇,如果对方那个老大没说谎,芬姑姑的血脉可能就藏在他们之中。
这对姐弟两人来说可是真正重要的大事。
为此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他拨通了电话,等待片刻之后,姐姐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明月,你还好吗?那些匪帮没有伤害你吧?居然敢绑我弟弟,看老娘现在就调动边境部队,派出重装猎杀者把他们全部送上天!”
“冷静!翁美玉!冷静下来!”
翁明月尖叫了一声,他说:
“我好着呢,现在正往家过去。”
“别回家!直接来中心大厦,这几天你住在我的宿舍里别乱跑,等事情过去再说。”
电话对面的翁美玉咬牙切齿的说:
“翁家的那个老不死居然敢趁着你被绑架的机会调动杀手灭口,真是给他脸了!你别怕,弟弟,我已经和我的老板说好了,他会全力支持我保护家人的行动,看姐姐这就派人杀进翁家庄园给你出气。”
“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所以别闹了!阿姐,我好着呢,而且你听我说行不行?”
翁明月实在绷不住了,他叹气道:
“那不是你的权势,那是你借来的。借东西是要还人情的,芬姑姑在我们小时候就告诉过我们这个道理,你好不容易才赢得了小阿乔利先生的信任,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浪费宝贵的人脉。
我很清楚你为了现在的地位付出了多少,我也知道你关心我,但没必要因为我浪费你多年的努力。
而且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关于芬姑姑...”
“嘘!等来了之后面谈。”
翁美玉在电话对面明显做了几个深呼吸,弟弟的一番话很有道理,让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
“我派人去接你,一路上别停车,也别减速,有人阻挡就直接撞过去!翁家通过地下诊所雇佣的杀手被清理掉了一些,但还有人在街上游荡,你现在还不安全。”
“嗯,我知道的,另外我找到了一个瞬光组织生物实验室下属的生化狂人残次品,是很稀有的样本。”
翁明月低声说: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阿乔利先生一直在努力把自己的影响力扩散到瞬光组织中,如果我能通过研究那个残次品反推出瞬光组织的新一代生化战士的培养参数,这或许能让你在阿乔利先生那边更受重视。
所以,我还需要一个实验室。
另外,这个身份已经暴露不能用了,你帮我在医院那边离职吧,记得给同事们送点小礼物。”
“嗯,有点意思,我之后帮你安排,先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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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城的郊区垃圾处理站,这里距离城区足有几十公里,被修做一个规模夸张的大坑堆满了城区的生活垃圾,数个全自动化运行的处理基站每天二十四小时运作,机械化的清理者时刻不停的回收有价值的东西重塑来作为城区循环的基础。
但就是这么多机器人的忙碌也赶不上中心城制造垃圾的速度。
“这垃圾场还真够大的。”
站在处理站外围山坡上的周柯叉着腰,对身旁揣着兜在凹造型的莫尼吐槽道:
“这里如此忙碌充分证明了人类这种生物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妥妥的‘造粪机器’,我难以想象这都末日时代了,城区的人哪来那么大兴趣继续制造规模如此庞大的生活垃圾?”
“人多嘛,是这样的。”
莫尼对于垃圾没兴趣。
虽然这里是城区混不下去的底层经常光顾的“购物场”,但哪怕他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蜗居在这里。
不过他知道周柯对于城邦区了解有限,于是就客串导游的职责为他解释道:
“围绕这个垃圾处理站周围十几公里遍布着七个‘卫星镇’,都不在中心城官方的市政规划建设中,是从城区逃出来的各色家伙组建的产业,和恶土上的城镇运行逻辑差不多,这七个镇子就是中心城的‘贫民窟’。
你在城里看不到乞讨者和流浪汉的并不是说中心城多么关注底层,只是因为混不下去的人都会离开城区在那落脚。
几个镇子人数不少,保守估计加起来几万甚至十几人有了。
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和城区各处的黑帮小混混关系密切,据说几个镇子里还有恶土三个流浪者邦的势力在活动,从城邦区向恶土走私的产业链也被安置在那里,被通缉的家伙会跑来城外避难,如此成分就让那些地方相当难搞。
我小时候,中心城就试图接管过那里,但派去的治安人员都被赶出来了,还爆发过流血冲突呢。
那时还是大少爷的我总以为这些镇子的存在是城邦区的毒瘤和耻辱,但等我流落到恶土之后才知道,原来大人物们偶尔也会需要这些亡命徒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三十多年里的屡次处置都会以失败告终。”
“别那么感慨,莫尼。”
周柯毫不留情的在兄弟心口捅了一刀,他说:
“你现在也是你曾经看不起的亡命徒的一员了。”
“你踏马就不会聊天!要不是老子现在惹不起你,非要给你几个大逼斗让你清醒一下。”
莫尼在周柯面前根本无法维持自己阴沉的人设,就像是一物降一物,这会只能骂骂咧咧的将烟头踩灭来无能狂怒。
几分钟后,他靠在车旁眺望着眼前巨型垃圾站更远方那苍白到几乎没有热量的阳光,对周柯说:
“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活下来逃去恶土的吗?”
“我猜,和你刚才说的贫民窟有关?”
周柯看着他,莫尼点了点头,说:
“我父母在出差时被炸死了,就在我眼前,那飞行器刚升空就爆炸了,我被剥夺身份之后又遭遇暗杀,斩草除根嘛,很好理解,二叔家不希望留着我给他们添堵。
要不是父亲的老管家拼死相救,我早就死在不知道哪个下水道里了。
后来我躲在垃圾车里流落到了镇子中,在那里遇到了蛇邦的走私者。
我拼了命的央求才让他们带我离开,那是我人生里第一个给陌生人跪下,之后我在七环城给他们打了三年的工才还清欠款,还在那度过了一段不算难熬而且记忆深刻的时光。
不怕你笑话。
为了在七环城不受欺负,我给一个大姐姐当了床伴,也是在她那里,我学会了怎么在恶土生存。
剩下的七年,我都在沿着自己给自己设计的那条路成长...
等我觉得我足够厉害了,便随便找了个镇子报名成为斗士,把逃出那里视作对自己的最终试炼,如果我能做到就证明我已经有了复仇的能力,如果我逃不出来那就活该死在那里。
然后,就遇到了你。
我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
你说呢?”
“我倒是觉得那是你老爹老妈死后在天上保佑你,如果不是遇到我,你小子早死在终焉堡了。”
周柯撇嘴说:
“就你那套计划证明你还嫩着呢,但反过来说,从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在十年里成长到现在这个水平,确实也还不错了。不过你在蛇邦待了那么久,他们那的关系你还有吗?
不是说城外镇子里有蛇邦的走私者吗?”
“嘿,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这点助力。”
莫尼笑了笑,说:
“联系好了,但别指望他们能提供什么帮助,最多弄点武器,不过你带来的那艘飞行器上的黑市武器和装备已经足够武装我们现在的人了,所以蛇邦那边的援助其实可有可无。”
“不,你要用心对待这条线。”
周柯弹飞了烟头,摇头说:
“如果走到最坏的情况,我们需要武力撑腰的时候,我大概率能从七环城里摇来一个‘骑士长’过来撑场面。”
“牛逼!”
莫尼这下是真的服气了。
周柯这家伙不愧是恶土男魅魔,把人家蛇邦得罪的死死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摇来人,这种长袖善舞确实是不可忽视的本领,就和他惹事的本事一样出类拔萃。
“你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