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跃进隔着桌子看半天了,这会儿终于忍不住,
“老六,你总挖那条鱼干啥,你瞅瞅那鱼让你挖的。”他坐在冰云一侧,斜对面坐着春生,冰云也跟着这话看了过去,毕竟这人能让人揪到错儿的时候不多。杨跃进当然也知道,怎么说也是气氛组专业带头人,最知道整个话题逗乐子,这时便绰起手来,“你这魂不守舍的,咋,你失恋啦?”
对面的人恍然惊醒,看见面前的鱼已被他挖得面目全非,脸“忽”的一下就红了,慌放下筷子:“三哥,你就会拿我开心。”
“我可没拿你开心,我是看那条鱼可怜。”杨跃进不理那人的窘态,继续他一惯拿人开涮的作风,“你可那鱼都掏了能有十筷子了。”并用眼睛凌空一圈,寻找啦啦队:“哎,你们看我说的是不是嘛,这平时来吃饭,说个话都得等咽下菜去,我猜也就只有失恋才能这么心不在焉啊!”
被挤对的人更窘,低头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冲跃进这边道:“小弟愚钝,举止失仪,有得罪您之处,这厢向您赔罪。”躬身一揖,口气神态甚是酸腐。
一旁的苏鹏给这迂腐迂停了筷子,他抬头看着那个人:“你真有对象啦,春生?”他慢悠悠地问道,同时又用口气认真而憨厚地追加了一个求证:“我们怎么不知道。”
“那肯定是保密呢呗!”从第一次到家作客开始就一直固定地坐冰云旁边的阿治一边吃菜一边道:“不然不会脸都急红了。”
春生低头:“五哥,得罪您之处,一并赔罪。”再次起身一揖。
伟健正坐在他旁边,这时便大笑起来:“老六,你哪来这么多认真的劲头儿?哪有这么多罪好赔?坐下,”伸手把他拉坐下来:“我们喝酒。”
冰云笑了:“阿健说得对,春生是君子,向来有一就是一,至于阿治嘛——”起身不着痕迹地把挖烂的鱼端过来换到跃进面前,又把杨跃进面前的荷丝鸭卷换到春生那边,看一眼宋国治,转向刘平安:“平安你知道么……”
“嫂子你为啥把老六挖烂的鱼换给我?”杨跃进一脸的嫌弃:“那荷丝鸭卷我以前都没吃过呢!”
冰云看看说话的人,觉得这个人能把一点不吃亏与使着坏逗趣加上口无遮拦以及深谙分寸结合得天衣无缝真是不易!“你不是喜欢清蒸鲈鱼么,你盯着它那么久,我就给你换过来了。”
“我今天不喜欢了——”
“你快好好吃吧。”她温声道,给了个分寸,免得有人更不好意思,“不然我换给平安了。平安你知道——”
“嫂子,他啥也不知道。”宋国治小眼睛眯眯地停下筷子:“不过我为啥觉得您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我不是君子呢?”
“哈,你本来就不是君子!”杨跃进大笑:“快说,小子又瞒着我们干什么坏事了?”
“我才不说呢!”宋国治缩起脖子,伸筷子夹菜:“我都和嫂子说好了,等到——”慌忙住嘴,看她一眼,把菜塞进嘴里,恰当地堵上要说的话。
“等到什么?”苏鹏好像知道自己比别人慢半拍,所以一向只对认真的事情有反应:“你不要说半截话。”
阿治不理他,继续一面吃菜一面说话:“嫂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
冰云忍着笑,这又是一个一点亏不会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