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
*
飞机冲出跑道,像一只展翅的大鸟飞向蓝天,鸟飞翔时也是这种感觉么?这种被蓝色包围的世界怎么如此奇特?海里的鱼呢?慢慢解开安全带,伟健不自觉地对着弦窗长出了一口气,怎么刚刚分别,就开始想她了?
可能——因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却只剩下他一个了罢!
他望着窗外的蓝天,觉得人真是万物之灵啊,他们升天入地,把生存的空间几乎扩展成了无极限。
“噢,原来从天上边看,云是这样的!”第一次坐飞机的人兴奋地低嚷:“真和西游记里的腾云驾雾一样呢阿健!我们是在天上呢,真的是在天上呢,阿健!”
他笑了,“从天上边看”,她是第一次看到天下边的云,他则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她:欢喜的、雀跃的、纯粹的、带着灵魂的幸福模样。
老妈说:这是傻子才做的事。老爸说:靠不靠谱只有你自己知道。
他不知道。
他觉得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谱,也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谱。如果他真能幼稚到去笃定三年以后的岁月,那他就不是周伟健了。
周伟健就是一个赌徒,一个头脑清醒、想在今天下注,去赢一个明天的幸福的赌徒。而明天是最未知的,是比赌局还要无法预料的。如果说它是X,那么它的系数是环境,次方数是人心,环境千变万化,常以潜移默化之功,滴水穿石之力,偷月换日之法,将人心在不知不觉当中悄然变换,等你发现时,一切都已为时过晚。
可以说,它比时间厉害。
而人心,它比环境更加不可捉摸。
在环境的驱使下,它可以朝三暮四,昨是今非,也能够颠倒黑白,藐视万色。所以,接受明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当NXm(N乘以X的m次方)的明天来临时,接受明天。
就算环境改变,人心不再,就算高岸成谷,深谷为陵,他也必须得在明天来临时,坦然接受今天赌局的输赢。
“阿健,为什么飞机从地上起飞,最后还要落回地上呢?”
“笨,因为机场和跑道都在地上啊!”他说,却恍然觉得好像被耍弄了。
“那为什么在战争中,即使有电话电报了,人类还会用鸽子传信?
“为什么?”这回他聪明地反问道。
“哈哈,因为电话被切断、电报被窃听了呀!”那个人大声傻笑道,他就觉得他再次被耍了。
“但鸽子是有生命的,它不受这些影响,它是鸟类中最聪明、定位系统最先进的。它的定位系统是天生的,一辈子就定一次,没法改的。”
他就扯起一只嘴角,再懒得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