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自觉、觉他、觉行三者圆满,修无边智慧,洞彻宇宙万物诸相。
被定住的清风,迅速消失不见,然后在另一处重新生出。
纵为无量诸佛,也无法直接赐人智慧,只能指点、引导、教化众生。
在所有司命,都向那漏出点点先天清炁的人形抓去时,有一位司命却反向而动。
那白衣菩萨,将笼罩着自己身形的层层白纱全部揭开,露出的竟然是一具由无数尸体组成的白骨法相。
祂竟然朝着,刚刚自己还奋力抢夺的巨影,合身扑去。
被所有司命围攻的,原来是一具一边腐烂,一边新生的,巨大血肉身体。
那是一具,连一旁的五智如来,都无法吸纳融合的,诡异血肉。
但血肉与白骨融合之后,一位遍含无尽慈悲的千手菩萨,放出无尽白光,轻颂无尽佛音。
所有的司命们,俱是心中白光闪动,一道无形的慈悲之念,让祂们停住了片刻脚步。
但,这点时间就足够了。
一只无比硕大的眼睛,突兀地出现在白玉京中。
已经超脱为另一种生命的司命们,早就失去了正常的八苦十情,就如那刚刚倒地的血肉司命,即便祂的天道已经被夺去一条,仅剩的一条也即将被夺去时,祂也没有痛苦地呼喊过一声。
但随着那诡异的眼睛逐渐睁开,白玉京内的一切,都痛苦地蜷缩起了身子。
包括所有原生司命,包括所有外来村,包括误入白玉京内已经失去意识的两人,包括牦之门,甚至包括——白玉京!
那十只重叠在一起的瞳孔,望向了江宁,望向了李火旺,望向了耗之门,望向了无量空界,望向了凡尘。
目光流转,疾若迅雷,快如闪电,看似繁杂,不过须臾之间,两团变成圆球的肉身,顺着牦之门上出现的小小圆孔,已经离开了白玉京中。
大局已定,纷争立止!
层层眼皮翻转,瞳孔重新陷入黑暗。
血肉菩萨重新分开,但这次白骨司命,却护卫在那倒下的血肉之旁,层层白纱将祂的身体重新盖住。
清风一卷,消散一空。
智慧佛光,也不再闪耀。
天灾消散,人间重回安宁。
就是不知何时,那出现在白玉京内的外来存在们,全部消失不见。
就像那无孔不入的黑暗一般,默默地等待着下一次的时机。
…………
头七之时,送葬之日。
披麻戴孝的少女将系在棺材前的绳子,紧紧地勒在自己的身上。
然后咬紧牙关,颤抖的双手和瘦弱的肩膀同时用力,撑起了那道沉重的棺木。
和她一起在前面扛棺的,是位身子高挑的书生。
为了就活少女,他只能尽量躬身弯膝,把高度压下来。
后面的两人,一位是名道士,另一位居然像是个头顶红盖头的女人。
只是那红盖头外面,又顶着一层白布,以示丧念。
前面开路的哭丧人,没有吹唢呐,也没有捶铜锣,而是敲打着腰间的两只小腰鼓。
“手捧一柱香,香烟升九天,大门挂岁纸,二门挂白幡……
义兄归天去,亲朋立地边,唱完这七关,平安到西天……”
低沉的鼓声在前面开路,混着一种独特的尖细腔调,打破了村子里的死寂。
少女一边扛着棺木,一边撒着白色的纸钱,路途不远,但走得很慢。
等仅仅五人的送葬队,到了村旁的坟茔地时,旁边已经挖好了一处新坟。
当棺木颤巍巍地落进墓穴中时,哭丧人的丧歌恰好唱到了结束的地方。
“尘归尘,土归土!斯人已去,庇佑后族!”
少女扑在棺木之上,不忍覆土盖葬。
最终还是书生上前一步,拍了拍少女肩膀。
“江姑娘,让江老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