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将印着血痕的白纸取过,看了几眼,确实基本如秦素所言,只是他心中有些疑惑。
“秦兄,诸葛大人就在这里,你拜托他用老黄历随便写几笔,把那贼人逼出来不就行了?”
秦素摇了摇头,“我们已经试过了,没用的,那人是龟筮家,现在郡中可能抓到此人的,只有你了。”
龟筮家?
擅长烹饪乌龟的门派吗?
江宁无厘头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这个问题,让老身来回答吧。”
书房中,突兀地响起了第四人的声音。
江宁愕然转身望向房间角落,自己进屋这么久,竟然没发现那里正坐着一人。
一位约五十岁年纪的白发老者,身披一件暗黄道袍,两只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右手握着一根木棍,棍头上套着一块用墨笔写就“铁手直算仙人指路”八个字的白布,身上侧背着一个大布兜,隐隐露出一块巨大八卦盘的一角,和几只求卦的木签,再配上那极具辨识度的山羊胡。
不就是那些在城门口测字算命的瞎子神棍吗?
“这位是龟筮门的六爻大师,那贼人正是他们门内弃徒,大师算出门人犯下此事后,特意来此相助我们。
诸葛渊解释了一句后,便束手立在一旁,双目半开半阖,身形一动不动,似是站着入定了一般。
“当不得什么大师,一个普通的算命瞎子罢了,只是门内之人做出此等丑事,实在是有辱师门,老瞎子不得不清理门户了”
六爻大师眼睛虽瞎,手中的竹竿却毫无迟疑地点着地面,人笔直地小步向江宁走去,在竹竿即将点到江宁脚面时,恰好停住,双眼睁开,上下打量着江宁。
江宁向脚下瞥了一眼,然后迎向六爻那空洞无物的双瞳,伸手在那两道黑洞之间比划了两下,确认了对方是个瞎子无疑。
“对视”了半晌,瞎子大师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貌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阖上了他那双骇人的眸子,捋了捋下巴处修剪整齐的胡髯,“哒哒哒”又退回到他刚刚坐着的角落。
明明他人就在那里,却给人一种超脱虚无之感,总会下意识地在眼睛扫过之时,将其忽略。
“正如二位所言,这位小哥的确是命格虚无之人,有他相助老身,那叛贼这回定然插翅难逃。”
还是秦素这位监天司的记相,开口给江宁解释起来。
“那位抢走司内法器的贼人,修炼的正是龟筮门的神通。但不同于他们教中的正常弟子,只算他人,不算自己。那贼人修行的却是,算己不算人,只要有人对其心生敌意,就能立刻心有所感,逃之夭夭。
司内几位擅长寻人的高手,也只能勉强吊在此人身后,但总是差了一步,抓不到正主。六爻大师到来后,指点我们需要找一位命格虚无之人,才不会那贼人警觉。我与诸葛大人商议了许久,只能想到玄阳老弟你了。”
江宁朝诸葛渊望了一眼,见他向自己点了点头。
要论遮掩天机,在道诡世界不可能有强过司命的存在。
现在数位司命的联系纠缠在江宁身上,他的一切因果都无法被测算,倒最是克制卜算推演之流。
想通此处,江宁也没有再多推辞,当即接下了差事,领头向屋外走去,那位六爻大师则跟在他的身后。
与诸葛渊擦身而过时,说书人的手不经意间,搭了过来。
江宁感到有一物抵在自己手心之中,他面无表情地握指成拳,脚下不停,走出院门。
等两人走远后,秦素抬手甩出几道符篆,化成一道水幕,将整个屋子罩了起来。
“总感觉那瞎子言中未尽,如果不是那法器事关重大,本不应该让司外人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