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悦一个晚上都没睡好,一大早上就到医院住院部楼下等,八点半之后才敢给杨老师女儿打电话。得到同意后才上楼,杨老师消瘦许多,头发也都掉光了,她昨晚特意查了一下做化疗后的症状,真看到人时,心里满是心疼。握着老师的手久久讲不出话。
“你在这儿陪床一个晚上了,要不回去休息吧?孩子有人带吗?”褚悦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个字踩在老师女儿脆弱的神经上。
“我先生送去上学了,我妈昨晚还跟我念叨你来着,总说你可惜了。”
上大学那会儿,褚悦见过两次老师的这个女儿,那时候还是个追求时尚,爱美,爱打扮的女孩,如今却是一脸憔悴,惹人心疼。
褚悦低头抱着老师轻轻说道:“对不起老师,是我让你失望了。”鼻子一阵发酸。
“傻孩子,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杨老师摸摸她的头,睁开眼睛看她。
“妈,我去给你买早饭。”
杨老师点点头。褚悦眼睛红红的,不敢掉眼泪,只是埋怨说:“怎么瘦这么多?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医生怎么说的?”
“去把床摇起来,我漱个口,洗把脸。没那么严重,你看我上次去乾城不是还好好的嘛?”
老师说话声音嘶哑,褚悦把床摇起来,又给她找来牙刷和水,拿着毛巾到卫生间沾湿,拧至半干,帮她擦脸。
“虞恩姐是不是守好几天了?我看她都有些憔悴,这几天我来照顾吧。”
褚悦摇晃一下床头柜上的暖水瓶,给她倒上小半杯水,又接过她吐在漱口杯里的水,拿去倒掉。
“哪儿有这么严重,不用陪也不用照顾,我还没老到那个份上。”老师觉得他们就是小题大做,医生都说了,做完这次就差不多好了,可以出院。
“我去给你打点水,你别乱动,一会儿虞恩姐回来给你带早点,乖乖地躺着啊。”褚悦拿着暖水壶,交代清楚才出的病房。
倚在医院走廊里低头沉思,啜泣,不敢发出声响。虞恩拿着早饭回来时已经不见她的身影。
褚悦打好水,特意跑到收费窗口咨询老师账户下还有没有钱,能不能存些进去。
收费窗口的人面无表情的给她一个账户,她往里面转了五万块钱。
老师早上没吃几口,开始嗜睡。褚悦在医院守着,虞恩趁着这个空档回家看看。
中午虞恩带着午饭过来,老师昨天刚化疗,今日没胃口进食,只是吃两口。看老师睡下,褚悦拉着虞恩到走廊外说话。
“医生怎么说?其他医院看过吗?如果找其他专家会诊会不会有更好的治疗方案?”褚悦有些着急,总觉得情况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糟糕。
“也没那么严重,专家说好好配合治疗,放平心态也有可能治愈的。学校领导也跟医院打过招呼,之前也有学生来看过,我妈总是说不能给大家添麻烦,所以其实不是很想让大家知道。”虞恩守了好几天,心力交瘁,眼里无光,这番话回答得也有些机械。
褚悦拿出一张银行卡,说:“我知道我帮不上太多忙,这些钱你收着,不要让老师知道。你先听我说,无论是老师治病,还是你在她身边照顾,都是需要花钱,花时间和精力去照顾的,你先留着,以防不时之需。等老师治好了,这些钱用不上或者有剩下的,你再还我。”
虞恩说什么也不肯收,两个人在走廊拉扯起来。褚悦没办法,低着头委屈道:“老师生病不肯跟我说,如今我给你钱,你也不收,百年之后,你让我怎么去见老师?”
“老师对我寄予厚望,我却一事无成,不能学以致用,我倒真成不孝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