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暮舟从来不信这种突如其来的故人相遇会是什么巧合。
拿着那枚纹样古怪的墨玉令牌,在钟离沁剑气掩护之下,两人化作清风,很快就追上了那道黑影。
钟离沁所悟剑意,便是风。十二剑气楼中各有所属,扶摇楼便是风之楼。悟出风之剑意的人极多,因为任何一种意,都有千万种的变化。但春夏秋冬四时之风,除却扶摇楼初祖,也只有钟离沁了。
而曹同,是扶摇楼最有希望走出这一步的人。
既然说起来了,钟离沁便言道:“起初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否则我会给曹同让路,因为我不止这一条路可走。后来我才知道,这条路,当年我爹走在了曹同前面。虞丘寒持剑来此,两人的赌约是,输者让路。原本谁都没打算死,可偏偏……凤台的爹死了。后来虞丘寒撞在我爹剑上,将剑鞘留在山外山。之后我爹三年未曾出门,出门之时,便放弃了那条路。再后来,我爹去了一趟学宫,便走上了另一条路。”
说着,钟离沁微微抬手。刘暮舟转头一看,竟是发现钟离沁手中一片须弥芥子,当中百花盛开!
刘暮舟嘴角一扯,两种剑意啊!
钟离沁点点头:“虽然我并不愧疚,但曹同毕竟算是你的恩人,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之后我要去扶摇楼,不是去当什么楼主,我只是想郑重告诉他们,我没有接掌扶摇楼的意思。”
刘暮舟问道:“那这花?”
钟离沁答复道:“当初路过白爷爷的花圃,意料之外的悟出了百花剑意。但此事只有我爹娘跟你知道,暂时保密。”
刘暮舟点头道:“明白,我嘴可严。”
钟离沁撇嘴道:“我当然知道你嘴严!碰上蓝采儿的事儿,为什么不说?”
话音刚落,前方黑袍突然在一处山谷上方悬停,刘暮舟与钟离沁便也停了下来,正好为刘暮舟打了个岔。
黑袍人散开神识,将下方山谷整个查探了一遍,但毫无收获。
但黑衣人并不着急,而是扭了扭脖子,淡然开口,声音却像是锈锯子锯木头一样,沙哑而刺耳。
“施童,你看这是谁!”
说话时,黑人翻手取出一只布袋子,手腕一抖又伸手一抓,便抓着一个气息萎靡的女子头发,将其悬在了半空中。
云海之上,钟离沁望向刘暮舟,问道:“也认识?”
刘暮舟点了点头,“叫冯橙……脑子不好,说我是伪君子。”
也是此时,满身伤势,几乎只吊着一口气的女子拼尽全力冲着下方山谷说道:“师兄,不……不要出来,我们说好了,谁能……谁能活着,谁报仇的。”
黑袍人语气不紧不慢,“施童,我只要那东西,给我之后,我饶你们性命,只让你们做一对凡人,之后受困于尘世去吧。”
刘暮舟微微眯眼,先灌下一口酒,而后问道:“沁儿,看得出此人境界嘛?”
钟离沁这才看去,不过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说道:“按他所修的路子,大约有一万三千神凝入黄庭宫,算是凝神中期。”
刘暮舟有些疑惑,“他的路子?你不一样吗?”
钟离沁一笑,摇头道:“不一样,大多数人修的是凝神入黄庭,我修的是六神有主,最后凝出一枚诸景之神。”
刘暮舟有点儿弄不明白,便问道:“你就干脆说,几剑能扎死他?”
钟离沁竖起一根手指头,并笑着说道:“我已经修出守灵与威明,虽然算起来只是一万两千神,但我还是剑修呢。”
这话说的颇为傲娇,但人家有那个实力呀!
听不太懂,之后慢慢问吧,确定一剑能扎死这黑衣人便成了。
刘暮舟与钟离沁聊了几句,十几个呼吸,但施童还未现身。
又过了十几个呼吸,黑袍人摇了摇头,叹道:“冯仙子,看来你师兄比我还要铁石心肠啊!那就不要怪我了。”
话音刚落,黑袍人抓着冯橙头发将其拎在身前,另一只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匕首。
随着匕首刺入冯橙后肩,一道惨叫声,响彻山野。
黑袍人笑盈盈道:“施童,这匕首淬过剧毒,当然毒不死人,但会放大千倍万倍的痛感。你若是将东西交出来,我说的话也还算数。要是不交,就看着她惨死此地吧。”
钟离沁沉声问道:“还不出手吗?”
刘暮舟盯着下方山谷,摇头道:“稍微等等,起码要弄清楚怎么回事,否则……”
话未说完,下方山谷突然出现一道白衣身影。
“住手!将我师妹放开,东西……我给你!”
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黑袍人笑了几声,倒也说话算话,拔出匕首,一松手,便让冯橙自高空坠下了。
施童见状,赶忙御风过去,在冯橙落地之前将其接住了。
可下一刻,一把冰冷匕首,便已经抵在他脑后。
黑袍人笑道:“你还是心太软,她为保你,拿着假货引开了我们的追踪,你却如此妇人之仁。令牌呢?交出来,我只废你们修为。”
黑袍人裹得严严实实,此刻是什么表情,根本就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