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母含笑应道,“唉。”
儿子今天有些粘人,仿佛还是个孩子一样,将脑袋侧躺在了她的腿上。
漆黑的长发顺着清灯的脊梁披散开来,与清灯惨白的肤色形成的强烈的对比。
贺母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轻声道:“儿啊,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母问完后,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她仔细一看,原来儿子又睡着了。
“唉!”贺母长叹了口气。
她安静地陪伴着沉睡的孩子,脑子里开始回想他出生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她的眼神里好似藏了许多事,又好像没有,最后都化作了温柔久久的注视着她的孩子。
翌日。
这天清灯难得的早早睁开了双眼,只是不知为何随着眼睛地睁开,泪水也顺着眼角流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突然心脏闷痛,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
清灯皱着眉,流着泪,抚着胸口,费力地坐了起来。
“陌佰?陌什?”清灯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
这不可能啊,陌佰陌什从不会一起离开他的身边,至少会留下一人守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出事了吗?
睡得时间太久,清灯的思绪有些混乱,还没等他理清,房间的门就开了。
来人是陌佰。
“陌佰,府里出事了吗?”
沙哑的声音听得陌佰一惊,他抬头一看,国公爷竟然醒了。
清灯的惊讶不比陌佰少,陌佰生性乐观,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可现在的他眼睛红肿,满脸泪痕,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等清灯再次发问,陌佰就走到床边跪下,闭了闭眼道:“国公爷,老夫人她仙去了。”
清灯被这个消息震了,他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母亲昨天还来看过我,她昨天还好好的,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死了呢?”
“陌佰,好陌佰——”清灯抓着陌佰的肩膀,眼睛泛着泪光道,“你告诉我,你只是在开玩笑好不好?我娘她没死,她没有死。”
陌佰看着这样的国公爷,泪水再次流了下来,他带着哭腔道,“国公爷,陌佰也希望这只是个玩笑,可是陌佰怎么敢拿老夫人开玩笑啊。”
清灯闻言摇着头,松开了陌佰,他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步履蹒跚地下床走了七步,随后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陌佰赶忙过去扶起清灯,“国公爷!”
清灯用手捂住了眼,半晌才艰难道:“陌佰为我宽衣。”
贺母院落。
夏嬷嬷已经双眼红肿的为贺母换好了寿衣。
陌佰将清灯推了进去。
昨日母亲还到他的院落中看过他,今日母亲就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不能再睁开眼睛看看他,不会再为他缝制衣服……
母亲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很快又要躺在冰冷狭窄的棺材里,与他阴阳两隔了。
“娘……”
这一声娘刚出口,清灯便觉得浑身剧痛,鲜血争先恐后的从他的口中喷出。
清灯昏了过去。
陷入黑暗前他想,他明明知道母亲会在下面与恩公团聚,他为何还会这般难过。
他是修道之人,对于生死应该早就看开了才对,为何今日却这般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