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娇与同行的两位贵女一起凭空消失在桥面上,只见侍女伏着阑干又哭又喊,半天才听明白是有人落水了。
见桥上生了变故,桥下的人群反而散了,尤其听闻落水的是李氏女时,众人跑得更快了,唯恐避之不及被牵扯其中。
裴靖忍不住扯了下嘴角,实在想不通李氏在民间怎会混成这般名声。
“林娘子抓住了我家娘子!”侍女的声音喜忧参半,赶忙招呼僮仆救人,无奈僮仆笨拙,转了半天也不得其法,气得侍女哭骂不止。
与李英娇同行的林娘子?莫非是林幼薇?
裴靖再次驻足回头,这才发现桥上其实还有一位穿粉裙的贵女,只是大半个身子都在桥外,人群一挡便像是消失了一般。
粉裙子手里紧紧拉着黄裙娘子一条手臂,黄裙子的手不停地往下滑着,拽得粉裙子头脚颠倒着挂在阑干上,黄裙子大叫“快松手”,粉裙子哭着摇头,无奈将近力竭,黄裙子倏地滑下去一大截,吓得侍女大哭起来。
两家僮仆四下求援,李氏僮仆人多却不肯帮忙,挡桥的挡桥,找人的找人,对这边的紧急情况视而不见。
裴靖想到这二人当中有一个可能是林幼薇,顿时起了搭救的兴趣。
她折回去,踹开意欲阻拦的李氏僮仆,用腿勾住阑干垂下去,一手抓着粉裙子的手臂,一手扯住黄裙子的腰带,一个用力将二人甩回桥上。
二女在侍女的搀扶下狼狈起身,发上钗环“叮叮当当”往下掉着,两家侍女也顾不得捡,只一味向裴靖道谢。
裴靖微微颔首,看了二女一眼,不知哪个会是林幼薇。
二人站直身体喘匀了气,立刻自报家门。
穿鹅黄冬装的女子先道了个万福,“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妾姓明,不知阁下贵姓,家居何处,妾明日亲自登门道谢。”
明?明庭芝?
裴靖心下了然,看来是东宫三妃相邀游玩,另一位想必便是林幼薇了。
果不其然,方才挂在桥上的粉裙女子也道了个万福,自称姓林,亦是询问裴靖名姓,想登门道谢,但见裴靖摇头,便取下腕上手镯赠为信物。
明庭芝见状,亦取玉佩请赠。
“不必。”裴靖再次拒绝,转身离去。
她救的不是人,而是人情,无需二人回报。
“阁下!”明庭芝紧追两步唤住她,“阁下可否帮忙搭救妾的姐妹?”
裴靖充耳不闻,径自走远。
未几,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李英娇的尖叫刺破夜幕。
路上,裴靖回想起林幼薇的长相,感觉跟宁宴描述得差不多,看上去很是和善可亲,不过天色太暗,看不出眼神和神态像不像林正和。
原来太孙喜欢这种类型。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温柔娴淑永远都是权力最好的衬托。
夜风倏忽忙碌起来,吹得灯火摇摇如流星。
裴靖去往外禁库,跟天市汇报燕赵雪的事。
天市并未反对,只希望燕赵雪可以尽快还钱,顺带着唾弃了一下他们三个管理邸店的手段,建议换几个真正的生意人打理,毕竟做买卖的最终目的还是赚钱。
“若不嫌弃,你们可以雇我前去料理,”天市捋着小胡子,满脸骄傲的神色,“叔叔我于生意一道颇有心得!”
天市的算盘打得岭南道都能听见,裴靖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要这人尽快把买药的钱给她。
“要不咱们这样,”天市扒拉着算盘,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燕赵雪欠的一万金便用买药材的钱抵消,如此她可以少还一些,也能更快还清欠款,你意如何?”
“你是不是当我傻?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裴靖瞪着天市捶案,“赶紧还钱,听见没有?”
天市不服气地嘀咕,“一进一出就那么回事,她给你你给我我给你,多麻烦……”
裴靖回头瞪他一眼,“我不管,赶紧还钱,不然我告诉太微。”
“改天一定还,你急什么!”天市连忙打发裴靖离开,太微一会儿过来,若知道他坑骗后辈的钱指定要揍他。
“改天?”裴靖回身拽住天市修剪精致的小胡子,“不能改天,明天就得还!”
“行行行……”天市推她出门,顺手锁了门。
“什么钱都捞只会害了你!”裴靖气得七窍生烟,隔着门威胁了几句,愤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