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钟家大院。
春雪才刚像是要停歇,钟府的仆人便将一把冥镪洒向空中,素白的纸屑在雪花中飞舞。
钟毓的灵堂上站满了前来吊唁的宾客,竟比头七还多,人群中不断传出阵阵哭泣声。
就在这时……
院外一声痛苦哀嚎:“我来迟也!兄长!”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钟大宝步履踉跄,仿佛随时会一头栽倒在小道旁。
钟大宝跌跌撞撞来到堂前。
看到灵堂上摆着钟毓的棺椁和灵位,素白的长绸横挂在堂上,两头沿着两根梁柱垂摆于地,一个火盆正滋滋冒着青烟,发出一声啜泣。
“呜呼兄长!不幸病亡!”
“未同天寿,人岂不伤?”
虽然钟大宝表情看起来确实一脸悲痛,但眼眶中却没有几滴泪水,只能拿手袖轻轻掩面。
随后,他缓缓起身,取来漆碗倒了些酒水,继续念道:
“我心实痛,酹酒一觞。”
“兄如有灵,享我烝尝!”
……
那头钟良带着布帛笔墨回到浴房却见不到钟大宝,就怕他临阵脱逃,于是焦急地四处寻找。
一直跑到灵堂这边,远远看到钟大宝已经人在灵堂,顿时暗暗心惊,因为前来吊唁的阵容十分强大,十几个曹氏宗亲都来了。
“吊兄宏才,定略安邦。”
“持节抚乱,扬我国强。”
这边钟大宝倒满了酒,双手捧到棺椁前双膝跪地,轻轻洒去一点,念完吊词一口闷干,还故意憋住气息,导致酒劲反涌上喉咙,剧烈的咳嗽让他满脸通红,眼中竟带了些泪意。
“爱民如子,劝课农桑。”
“忠直耿介,秉性纯良!”
“兄长!兄长!”
其实借着这点酒劲,钟大宝再多喊几声“兄长”就可以顺利哭出来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一旁的一位老曹以为念完了悼亡词,想上前扶起钟大宝,嘴上劝慰道:
“士季大人,斯人已逝,节哀!”
钟大宝余光一撇,发现居然就是那天在大牢里,要跟吹胡子瞪眼睛,嚷嚷着要跟钟家绝交的那位老曹。
看到他这张转了180度的老脸,钟大宝渐入佳境的演技差点破功,赶紧将手一甩,悲痛道:
“想兄当年,力谏君王。”
“夙夜忧叹,鬓已…寒…霜。”
在钟大宝抑扬顿挫的悼词中……
灵堂哭声居然一浪高过一浪,钟毓三个儿子带着妻儿婢女都扑倒在地失声痛哭,仿佛把之前没哭的部分都哭出来了。
“弟今克定,扫平疆场。”
“闻兄薨逝,泪如…血浆!”
钟大宝这一句,在场很多人都能感同身受,自己还没建功立业让父母享福,父母就已经去了,人世间最凄惨的事莫过于此。
没能让亲人为自己感到骄傲与自豪!
“呜呼兄长!生死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