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来了。奈引着秦和北去见她的哥哥——艰。
空气依然冰冷。云层厚重,有降雪的预兆。昨天夜里,一条野狗冻死在路面上,身体已经和地面凝在了一起;肢腿烂腐,眼角留疤,苍白的淡黄的毛下,是失温的生命,是一名生灵,是先倒在了路上的旅客中的失足者……
奈将它捧到了路边。三人默立良久,离开了。七八点的时刻,街上自是冷清,太阳的光线也不足劲,况且大半都被遮没的……他们很顺利地到了镇厅。守员认得奈,暄呼一声,让他们进去了。推开玻璃门,有一股暖气扑过来。他们登着楼梯,奈最后叮嘱了些事项;他们来到了艰的办公室。
室内有些暗,艰是向来不喜欢开灯的;阴沉的天色与窗内相比起,反倒是晃眼的光明。艰放下手中的资料,指指沙发,让他们坐下。秦三人都未作声,奈事先说过,要等艰先忙完手头的事,不然等于是故意让艰不快。可是不巧,这是艰方拿起的一项新事务,体量繁杂,要有相当多的时间才能处理完的。将近中午,秦和北都有些坐不住了,几本杂志翻来覆去是极端的枯燥;秦搞不懂奈是怎么持得住的——她就那么安静地倚着背枕,偶尔品一口茗,眼神向着窗外,差不多无知无觉……奈感受到了秦的躁动,犹豫一下,走到了办公桌前,写了个字条:
“老李让他来的。”
瞥了眼手边的字,艰“嗯”一声。又过了十几分钟,他把笔放下,终于是站起身了。
“不好意思。最近事务确实繁忙。你坐——”
艰拉着奈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奈开始讲述起他们的来因和希望的帮助。艰听着,保持着沉默,到了奈说完时还一言不发。他回过神,点了下头——并不是同意,而是表示自己正在思考;他在秦和北身上来回扫了几眼,又意味莫名地瞧瞧自己的妹妹,回过头来,轻叹了一口气。
“那什么……你们……你和——北小姐先出去吧。我和秦先生要单独谈谈。”
奈丝毫不感到意外。她拉着有些担忧的北出了门,将门带上。屋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伸着懒腰的艰,和抱着猜疑的秦。
艰并没有立刻说话;他站起身,走到一扇大壁橱前,对着一格抽屉翻找着什么。要不是相信奈以及老李,秦差不多是认定对方在找凶器的了。十几秒后,艰抽出了一把铁锤,走向秦,秦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咚”。锤子放在了桌上。秦松了口气,他甚至有怀疑艰暗中是谲忘那帮人的同伙……
“喏,拿着,去敲那块石头,不要停。”
艰指了指屋角圆桌上的大石块,径自又坐回了沙发。秦不明所以,权当这是奈所说的什么奇怪的要求——确实挺奇怪,为她出面也免不了的,便也照做了。艰看着,呷口茶。
一下。两下。十下。一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