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啊,您一定误会宁王殿下了。你瞧,我们使用的铁锄、铁耙,比从前的木质农具强多了。还有这曲辕犁,改变了弯曲程度,现在两个人就能拉动铁犁了。这都是宁王的功劳啊。”
“你意思是说,这是朱权发明的?”
“对,除了这些农具,还有什么水车,教我们如何土地轮作,修建水闸、堤坝,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宁王殿下,我们这些人还在饿肚子啊!”
朱元璋看着泛起金色麦浪的田地,微眯着眼眸,难道自己错怪朱权了?
不应该啊,朱权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完全就像是个顽劣的稚子,哪会做这么多有功于社稷的事情?
“咱听说,东北匪盗猖獗,十个百姓里就有七个贼寇,就连官府也不敢随意抓捕。你们收获如此多的粮食,就不怕被贼寇惦记吗?”
“不瞒贵人,小老儿原本就是盗寇。”
说起以往,小老儿脸上满是感慨,摇头道:“你别看我瘦,想当年啊,我一手拿一把砍刀,从河西村一路砍到河东村,砍了三天三夜,眼都没眨一下。”
朱元璋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世界终究是颠了吗?
盗贼做里正,乞丐分田地,那普通老百姓呢?
还有什么活路呢?
朱元璋皱眉道:“依照大明律法,凡是做过贼寇的,要想入民籍,必须服徭役三年以上……”
“哈哈,大明的律法,怎么能管得住大宁呢?”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调侃。
朱元璋心中一惊,低喝道:“你们知不知道,朱权甚至有谋反的心思?”
“谋反,什么是谋反?”
十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那个老者拍拍手,把谋反的含义说给众人听,大意就是对朝廷不满,所以要谋权篡位。
当即就有一个年轻人表示不满,大骂道:“皇帝之位本来就应该是咱宁王殿下的,现在却要传位给别人,应天府的皇帝是不是生了二心?”
“没错,皇帝何故谋反?”
朱元璋直接懵逼了,卧槽,还能这样颠倒黑白?
“没错,除了宁能当皇帝,其他皇子,谁还有这样的才能?”
“他们给宁王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我笑那燕王朱棣无谋,湘王朱柏少智!”众人纷纷发表着大逆不道的言论,朱元璋被雷的外焦里嫩,不敢置信的看着众人。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朱权明明是在胡作非为啊,整日玩乐啊,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人人称赞的贤王了?
咱是不是在做梦呢?
“别乱说了,都散了吧!”
老者瞧着朱元璋一脸茫然,便挥挥手,让众人都离开了,他笑着看向朱元璋,指向树荫处,说道:“贵人请坐,小老儿给您讲讲是怎么回事。”
“嗯。”朱元璋心中疑窦丛生,便同意了下来。
两人坐罢,小老儿开口道:“宁王殿下刚来时,咱东北啊,确实很混乱,官匪一体,民不聊生。宁王殿下就带着亲兵,把那些为非作歹的地主乡绅全都查抄了。”
“还有贼寇啊,其实也是被逼上的山,要是有口吃的,谁又愿意上山当个人人唾弃的贼寇呢?于是宁王以安抚为主,编册入籍,不出两年,就把贼寇都安顿了。”
朱元璋目露惊讶神色,眯眼道:“然后呢?”
“又过了一年,宁王就把东北的田地给分配妥当了,每个百姓都要劳动,就连那些地主乡绅也要如此。人人均等,无尊卑之分。”
朱元璋唔了一声。
“紧接着,宁王殿下捣鼓出了律法,其实这律法很简单,就是全面保障百姓的权益,无论是贼寇、地主、官员……都不能随意地压迫百姓。”
“我曾见过宁王一面,那时候他才十七八岁,长得英俊潇洒,小老儿本想给他下跪,但是他死死拉着我的手,就是不让我跪下,还帮我整理衣服。”
“小老儿生怕手上的泥,溅到宁王的身上。可他毫不介意啊,笑呵呵的和小老儿聊天。后来,小老儿三个月都没舍得洗手,每次闻起来,都有种特别的香味……”
或许是谈起了往事,老者的话明显多了。
可这些话,带给朱元璋极大的震撼,让他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朱权竟真有如此贤能?
“至于后来,宁王废除了赌坊,取消了青楼,禁止人口买卖,教百姓识字,称之为什么扫盲运动……现在除了傻子,老百姓都能认识几十个字。”
“禁止了人口买卖,如果百姓家里养不起孩子,那就只能任由孩子饿死吗?”
“哈哈,现在哪家哪户,还养不起几个孩子啊?这么多年,咱东北一直挖河修路,开垦田地,宁王改进了什么火药,嘭的一声,就把那山给炸开了。”
“我们这些百姓,都相信宁王是有天命的,所以才会有如此神威!”
朱元璋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意思是说,不光是你们,就连全东北的百姓,都过得十分舒适?有房住,有饭吃,有衣服穿?”
“那是自然,哈哈。说实在的,小老儿活这么大,都没见过像宁王这么好的人……之前,乡里叫什么权子乡,为避宁王讳,就改成了龙子乡。”
闻言,朱元璋脸抽了抽,心里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他么的,只有皇帝才需要避讳啊!
还把权子改成了龙子……
这是赤裸裸的把志向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