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牧只觉得嘴里干涩,半天说不出话来。
到了最后。
吐出来的,也就是五个大字。
“开什么玩笑.....”
是的.....玩笑。
面前之人只是一瞬。
给他的那等感觉,就已经完完全全超出了想象。
若是说原本就是一只他随意把玩的蝼蚁,但是转瞬间,就成为了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就好像......好像他拿到了【命器】,就已经得到了【天命】认可一般!
这等事情。
难道不是玩笑嘛?!
【天命】!
何时成了如此轻易承载之物?!
黄子牧眼里全是癫狂。
人与人之隔,自然也是让各些东西产生那天差地别,比如【命器】。
要知道虽然说在大部分势力中,【命器】都是无价之物,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底蕴。
但是对于有些存在,那些难以承载与使用的【命器】,也可以拿出来进行置换与交易。
像是昆山县内城区的【得意坊】,就是专门做那等生意。
他们将一些【命器】收来,不仅仅拿出来与人售卖,更是做那租赁的生意。
比如之前黄子牧看上的那件【命器】,足足需要八十三枚金元,磨了半天,找了各路人的情谊,也还是要八十一枚!
这价钱。
以他在黄氏每月的零用钱,不吃不喝,也要一十三年才租得起!
哪怕是黄子牧在外面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也要四五年的积蓄才行!
“那群王八蛋,不仅只让他在那边独处了七日时间,更是时不时用手段窥视他,就担心万一他施展手段弄坏了那【命器】.....”
“开什么玩笑,他要是有这本事,还要看那群老东西的眼色?”
咬着牙念及那等往事,黄子牧心痛的无法呼吸。
那几日,他算是把自己的眼睛都给看花了,却也没有瞧见半点端倪。这也就算了,那群家伙,更是连半点给他预防【感染】的手段皆无,让他出来后,痴傻疯癫了半旬,最后是家中一素来交好的长辈看不下去,托了一位松江府来的【高功】,才算是把他那魔怔压了下去。
也是如此。
虽说帝国常有话语,高族靠【修行】,寒士靠【天命】。
似乎【天命】面前,人人平等,这也给了每一类人,不同的可能。
但在黄子牧眼里,这却只是一种玩弄人心的恶心托辞罢了。
随着帝国阶层固化的泾渭分明。
资源的垄断早已经成为了一种令人习以为常的惯例。
以【修行】来说。
那些贵胄,从出生前,就会有专门的基因诱导剂进行培育,到合适功法的挑选时,会有一个智囊团在那进行推演与研究,更别提之后每一步的提升,每一次海量资源的灌溉.....
可以这么说。
没有一个庞大的身家,是撑不起一个高阶【修行者】的横空出世!
而寒门之士所谓的希冀。
那更是一种水中月,镜中花。
不提寻常百姓,哪有多少机会碰上无主【命器】,就算是碰着了,他们一无准备,二无认识,三无修行......对他们来说,最大的结果也就是被【命器】污染,成了那等被操控的【器徒】。
就说那位被寒门之士认为同辈骄傲的北洋都督,据黄子牧所知,他这位本家,可也是在那西京城,花了一百零八枚金元,才淘得那朵【金菊】....
而有这等身家,又岂可随便称呼为一句寒士?
想到这里,黄子牧忍不住抬头望去,正见到常开原本佝偻的背脊已经挺起,那黑色瞳孔内,原本的温顺,此刻也变成了平淡。
看到对方脸上原本因为肉食不足而产生的淡淡青绿此刻已然消失,一副法相庄严的模样出现在脸上,他哪里还能不意识到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并未在【命器】的侵蚀下伤了多少,反而是将之成功融合.....
以他见闻来看,在没有相性测试和各类符箓辅助下完成承载【天命】的案例也不是完全数不出,但那些事情,都从来没有说过只需要一瞬!
松江府那位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少爷,宣称只花了一个时辰,就让那【通灵玉】与之契合,让他唤起【宝玉】的真名。
那等事迹,就连【帝国通讯社】都进行了几日的追踪报道!
但黄子牧却是知晓其中内情。
那家族为了当日成功,可是给那嫡子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就连【龙虎山】上天师亲手写下的符箓,都准备了至少三张!
而面前这个在马戏团当做小丑的少年,哪会有这般资源?!
而这.....又得是什么样的天赋?
能够做到,只是徒手,就承载了【天命】。
被那说不上良善味道的眼神盯住,黄子牧一时间心乱如麻,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慌乱涌起。
因为他发现。
面前的少年手中。
那本来接触的【命器】。
此刻竟然....已经完全化作了灰烬!
黄子牧脑海中如闪电一般,出现了曾经家宴里的一次对话。
那一天。
自家那大伯酒酣耳热,说起了一句期待十足的话语。
等到族里的老祖宗能够把【命器】完全掌握。
那么整个昆山。
就轮到他们黄家说了算了。
那时候。
黄子牧没有什么开口的机会。
三叔家的贵女,到时候仗着自家母亲出自松江府的高门,也是撒娇问了起来。
“大伯,怎么样才算【命器】完全掌握呢?”
那位花溪黄氏的掌门人只说了一句话,做了结尾。
“一件【命器】从此间消失,意味着一位强大的【天命者】从世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