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心想,一双凤眼中满是怜悯,他伸出手去,想摸摸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不对,好像还活着!
赵良睁大眼睛,屏息盯着小猫的腹部,果然没看错!那里还在轻微的起伏,它真的还活着!
赵良眉头一松,忍不住露出笑容,刹那间,恍若冰雪消融,春花绽放!
说不定还有救!
赵良将篮子上的布对折,平铺在篮底后小心的将小猫捧起,轻轻放入篮中,提起竹篮原路返回。
来时雪就没停,往返时的风雪更是愈演愈烈,青色的石砖上落的雪延伸出的一串脚印,然后又渐渐被后来的雪掩盖住,在风雪中提着竹篮行走,背影单薄的少年隐没在簌簌的雪幕中,渐行渐远。
4.
距离捡到猫的那天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天,而这三天,是赵良度过的最提心吊胆、最充实的三天。
屋内,赵良蹲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在他旁边是一小盆噼啪作响、冒着烟闪着红点的木炭,屋外的风呜呜直叫,刺骨的寒顺着破旧的窗户灌进来,手指被冻得通红的少年抿抿唇,垂眸看着床上那吊着一口气的猫崽子,小心的将调羹凑到猫崽子的嘴边。
手指早就被冻得发木,调羹倾倒时,还是有大半的药浸湿了床褥,赵良嗅着冷冽空气中的酸苦味,心里涩涩的,仿佛自己也尝到了药的滋味儿。
盯着幼猫头颈间被药汁打湿成一绺一绺的毛,他想起那老太医的话,要是今天过后,还不见起色,这猫大概就活不成了。
“小东西,花了我二两银子的药你竟也不喝?我想喝都没有呢……”
寂静冰冷的屋内,嘴唇冻得发白得少年轻笑道,像是在说给猫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寒冷疯狂地汲取着屋内一切的热气,少年将手中的碗搁置在床沿上,伸手去托住幼猫软软搭着的头,调整了一番角度,用调羹轻轻扒开幼猫的嘴,然后手指伸进去一小点撑着,避免它闭合,完成这一动作后,他开始小心地给幼猫灌汤药。
“都喝了吧,能活最好,活不了……下去了也不至于做个饿死鬼。”
赵良破罐子破摔道。
5.
这一觉同前两天一样,赵良睡得极其不安稳,所以,当睡前被他塞在怀里的幼猫发出十分微弱的嘤嘤声时,他瞬间睁眼,凤眸中一片清明,丝毫看不出才醒的迹像。
幼猫只是叫了一两声便没了声音,赵良平躺在床榻上,盯着陈旧的青色床帐出神。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检查那只趴在他怀里的幼猫是否还活着,或许此刻,在他的心中,这只浅黄瘦弱的小东西大概在夜里的某一刻便已悄悄的走了吧,就连将他惊醒的猫叫,在此刻也被他当做成幻听。
说起来,这床帐还是母亲的遗物。
赵良抬手,轻轻扯住了那布料,忽然想起七岁时,母亲晚上柔声哄他睡觉时的温和模样。
那时的母亲还很爱他,每每夜幕降临,母亲都会手持一盏灯,坐在床边,另一只手则轻轻拍着盖在他身上的被褥,灯火如豆,照亮了这小小的一片天地,青色的床幔作背景,微黄的光撒在母亲柔和温婉的面庞上,一个个或奇异或平淡的故事从母亲的口中流出,驱散了小赵良对每一场夜色的惧意……
“母亲……”
赵良摩挲着手中的布料,低声喃喃。
“嘤~”
“……”
像是怕赵良不信自己还活着似的,幼猫伸爪抠了抠自己身下温暖且还在起伏的“床”。
感受着胸口处传来的微微的痒,赵良的眼中划过一抹亮光。
昨天给猫崽喂过药后,赵良因没休息好,早早的就有了困意,将猫崽小心放入自己的里衣后,赵良合上了眼。
或许是心中没再抱有什么期望,赵良这一觉睡得很沉,像是要把之前没睡好的觉都补回来似的,一夜无梦。
“熬过来了?”
赵良轻轻托住幼猫,缓缓起身,将怀中的毛团子拿了出来,双手捧着看:眼睛没睁开,但是呼吸起伏较前几天有力了许多,好事!
“咕噜~”
腹中传来的抗议声让赵良从欣喜中回神,将手中的猫儿轻轻放到还留有余温的被窝中,赵良利落的下床,准备将昨天的药渣再煮煮喂猫,然后顺便将那半个馒头热热吃了。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