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事堂的路上,柴旭堃给李天珞讲解了一下情况:
“外宗有个叫楚可的女弟子,是今年刚入宗的,家里情况比较复杂。”
“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可是她父亲后来染上了赌瘾,前几天在一场赌局上把她作为赌注输了出去…”
李天珞有些疑惑,听起来这事也不难解决:“外事堂想怎么处理?替她赎身?那你找我干嘛?我外事堂的差事早就辞了啊。”
“你先让我把话说完。这事难在她爹把她输给了富盛楼。”柴旭堃道。
“哦?”听到‘富盛楼’三个字,李天珞有些意外,他点了点头,“那确实不好办。”
说起来,他也有事想见富盛楼的东家一面,但是,那位东家很少见客,对此他也是一筹莫展。
柴旭堃继续道:“还有呢,她爹今天下午突然死了。仁和县衙的何捕头正带人在她家里调查呢,但是他也看不出死因,所以让我来宗里找你。”
听到柴旭堃说是县衙何捕头叫他来的,李天珞这才猜到了一些其中的缘由。
何捕头名叫何潇,和他父亲曾经是同事,两人关系很好。
虽然大家都称呼他为何捕头,但是,他现在可不仅仅只是捕快班班头那么简单。
他同时也是县衙分管刑房的典史,是衙里协助县令处理刑狱案件的主要辅官。
三年前,李天珞一个人离开家乡来到府城,想调查父母失踪的原因,父亲的这位朋友对他多有照顾。
后来还安排他在县衙做事,期间他帮何潇破过几个案子,因此很受何潇赏识。
既然是何潇让柴旭堃来找他,看来这件案子确实有些特别的地方。
两人赶到外事堂时,已经有弟子把代步的马匹准备好了。
李天珞骑上马,跟着柴旭堃一路向南,朝着目的地赶去。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申时,太阳从云朵后探出头来,带来一丝温暖。
雨停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各种小摊贩忙着摆弄家什货物。
不时有小孩子成群结伴,奔跑玩闹。
李天珞害怕骑快了撞到行人,稍稍放慢马速,跟在柴旭堃后面。
很快两人便到了目的地。
安平坊是兴德城建城时规划的三十六坊之一,已经有近千年历史。
后来几经世事变迁,坊墙早已经被拆的不剩多少,北坊门上的坊名也已经模糊不清。
柴旭堃在有些破败的坊门前翻身下马,把马缰递给等在坊门前的一个男子,转头对李天珞道:“马先给坊正吧。里面的路,马不好走,咱们步行过去吧,好在也不远了。”
李天珞点点头,也把马交给坊正,跟他道了声谢,跟着柴旭堃进了安平坊。
安平坊内住的多是一些贫苦百姓,坊里的房屋低矮破旧,满是岁月痕迹,道路也多坑洼不平,有不少地方都积了污水。
李天珞跟着柴旭堃,两人虽然都不是灵修,但轻身功夫不错,一路上时走时跳,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偶尔有行人碰到他们,见他们打扮不凡,都小心地让开道路,让他们先行。
到达案发地点所在的院落时,李天珞远远看到有个差人站在院门口,无精打采地四处打量着。
这差人是他以前在县衙时的同事,名叫张峻,今年已经快四十了。
他见到认识的人,想打个招呼,便对柴旭堃道:“你先进去吧,我和熟人聊聊。”
柴旭堃点头表示明白,先推开门走进院子。
李天珞对张峻拱手道:“张大哥,好久不见啊。”
张峻笑道:“小李啊,长这么高了,不愧是灵籁宗的仙人,我都不敢认了。”
“张大哥,别开玩笑了,我哪是什么仙人。白白浪费了两年时间,啥也没学成。”
“以你的资质,突破成为仙人那是早晚的事。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小峰一直想请你吃顿饭。你们俩也有日子没见了吧?”
李天珞略一沉吟,道:“嗯,我最近不算忙。晚上基本都有空,你让小峰挑个日子,通知我就行。”
张峻点头:“好,我记下了。你快点进去吧,别让何大人等急了。”
李天珞告别张峻,进了院子,院子不大,坐北朝南,北面盖了三间房子。
另外西边各有一间小厢房,门窗都破烂了也没有换,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院子里,几个官差正在四处翻找可能的线索。有认识他的,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忙碌了。
柴旭堃等他进来,过来低声道:“走吧,他们在正屋里等着呢。”
李天珞跟他进了屋,屋内空间不大,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三个他认识——何潇何捕头,仵作林厚基,外事堂管事段思文,三人正围坐在一张有些破旧的木桌旁,喝着茶水;
另外一个是个低着头的少女,他不认识。
少女的头发简单地挽成一个发鬟,插着一根木簪,怯生生地站在桌子旁,一身粗布衣裙洗得失了本来颜色,只剩下不太干净的白色,裙摆处也因多次缝补而显得参差不齐。
何潇看到李天珞后很高兴,起身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热情道:“天珞,最近忙什么呢?怎么不到家里来坐坐,你伯母前天还念叨你呢。”
李天珞施礼道:“伯父安好。前些日子在宗里有些事务调动,等过几天有空了,再去看你和伯母。”
何潇点了点头:“好。这事等会再说,先说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