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温柔的声音,苏起墨微微羞怯,“谢王爷,起墨不敢介怀,也没有理由生气,说的不无道理”。
看着苏起墨的确是不似高兴的模样,便吩咐起了夏让,耳边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第一场比赛:乐器开场
可能是快开场了,苏起墨倒觉得忽然耳边清净了许多……
只听台上之人说道:“太子殿下门客吴至无弹奏古琴曲渔樵问答!”
一曲开场,艳惊四座,琴声时而宛转悠扬,时而如骤雨滂沱,曲意深长,神情洒脱,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果如鬼斧神工一般……
“王兄,这吴至无是何来历?”刘子煜挑眉问道。
刘子荣看了刘子煜一眼,神色得意道,“此人乃沁河镇上一名琴艺出众的琴之大师,我与他相遇也算是机缘,恰巧那日在沁河镇附近有公务,偶然听得其琴声,宛转悠扬,如泣如诉,顿觉天外之音,便邀请来建歌城中!”
“不过……几次三番也未能如愿,此次也是再三登门,许是善举,才应允了吧!可着实是废了好一番周折啊……”
刘子煜眉毛轻抬,“曲是好曲,不过这脾气架子大了些…”
看着台上的青年面色凝结,手却如流水一般潇洒流畅~苏起墨对着月儿小声嘀咕,“琴艺倒是与表哥不相上下~”。
月儿也连连赞叹,表哥技艺自是非凡……
刘子煜和刘子夜同时抬头看向苏起墨,只见她微微瞠舌。
看了一看起墨,刘子夜也微微笑道,“那改日真要劳烦表哥给我们献上一曲了”。
月儿也在一旁洋洋得意,“表哥的萧声可是一绝,从小到大,我们小姐,呃不,王妃,可是最爱听表哥吹奏了,每每王妃一哭闹,表少爷的琴声可是最奏效的呢…”
起墨舔舔嘴唇,微微一笑,又偷偷伸手掐了月儿。
“本王妃何时喜爱哭闹?”
这个月儿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败本王妃名声之嫌……
月儿皱起眉,“小姐,月儿可是常听您姑母提起您小时候的事呢?”
起墨这么一想,好像也是,外头都在传自己是老女,罪臣后代,什么样的名声比这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看着苏起墨如此模样,刘子夜倒觉得可爱率真的很。
而刘子煜则小声吩咐侍从益元,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一会儿便离开了苏起墨所在的看台。
在众人的掌声喝彩下,吴至无退下场去。
下一位挑战吴至无的是柳府学生,杨鸣一演奏器乐筑“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
岂敢定居?一月三捷。驾彼四牡,四牡骙骙。
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悲壮的声音渗透进琴曲,伴随着竹节的敲击,一字一句,让人陷入悲伤。
又仿佛带着苏起墨置身于苏府。
那个偌大的院墙内,一个小女孩,孤独的趴在门里偷看着外面的一切,没有人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好容易交到一位聊的来的朋友,也被家人匆匆抱走,“上天保佑,不要再来这里玩,听到没有?这里的人都不是好人。”
苏起墨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便是,“罪臣后代,不能走近…”。
充满稚嫩的孩童声还依稀能够听见,“小小起墨,要花带,什么花?罪臣花,怎么带?罪臣带…小小起墨,要花带,什么花?罪臣花,怎么带?罪臣带…”
一字一句卡在苏起墨心尖上,每一句刺的自己生疼,她怪祖父为什么让自己遭受异样的眼光,她甚至在心里暗自责怪给祖父判罪的皇上,为什么不连同所有人一起判罪,这样她就不用孤独的站在这里,听着一句句的取笑,她讨厌这些人,让自己越来越孤僻。
长大些父亲却告诉她“我们不一样,我们没有罪,祖父是被陷害,祖父对建歌城忠心耿耿,对皇家绝对的衷心,祖父只是被奸人陷害。”
每每听到父亲的话,苏起墨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别人不知道真相,是这样没错,祖父是好人!
父亲的话总是让苏起墨记忆犹新,以至于后来经常梦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将自己抱在怀里,哄着苏起墨入睡,给苏起墨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有时候又会梦见那老人下朝回府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下,穿着自己的盔甲抱起苏起墨,用胡子戳苏起墨嫩嫩的脸蛋儿,笑声里是那样慈祥,那样温和。
但是苏起墨从来没有见过祖父,这梦中的脸又是那样模糊。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一句句唱词又是如此铿锵有力,我心悲伤,莫知我哀~又如九曲回肠~
苏起墨听的入迷,不知何时脸上滑下了冰凉的水滴,苏起墨轻轻用手抚去,原来是眼泪啊~
刘子夜看着苏起墨的神情如此感伤,不觉心也揪起,旁人只道是听曲听的入迷了……
拿出怀里的手帕将苏起墨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苏起墨淡然一笑,“王爷,见笑了,筑声听着似乎有些悲凉,不觉得听痴醉了些。”
刘子夜嘴角强挤出一丝笑意,也未说什么。
心中料想,许是墨儿心中又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悲凉,才会被这筑声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