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许久。

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

“哥哥他，会好好的吗？”

“好好的？”托梅克手指上左右摆动的饼干最终还是倾向了其中一边。

“八木青空为了夺权，利用八木世津子和井上央给八木沼下慢性毒。”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和犯罪组织合作，将财团钻石矿当作扶持自己上位的筹码。”

“为了获得民心和八木沼的信任，八木青空用开幕式体育馆几万人充当人质。”

“八木青空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你知道吗？哦，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他为了灭口，都是雇佣他人行凶，自己充当拯救世界的圣人。菅野温人死在了监狱，你觉得是谁做的？”

“他如同上帝一般操纵自己的造物，轻而易举摧毁了一个少年触手可及的光明，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逼迫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所有人面前开枪自尽。”

“他操纵控制了整个日本，异能特务科不会放过他的。”

“你会开启你崭新的、更加光彩的人生，不要再回到日本，不要再打听八木青空的事情，我会让你成为第一个触碰了我的底线还活着走出这里的人。”

托梅克重新站到了八木遥斗身边，少年的身影映在对方眼底颤抖的敬畏中。

八木遥斗犹豫过后，攥紧了手中的机票。

他瞥了一眼托梅克，又迅速低下头。

“……我能问问，你在镜之城里看到了什么吗？”

精灵少年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以来，对于这种和魔力，还有大陆上任一种族都不同的力量就十分好奇，“八木同学连自己幻境的内容都不知道吗？”

“什么叫连啊？”八木遥斗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不满嘟囔道：“镜之城可厉害了，杀人于无形之中，只要让对方陷入最幸福的幻境中，对方也会在最幸福的时刻毫无意识的死去。”

托梅克盯。

那一天，八木遥斗又想起了异能被破，镜之城碎裂，异能反噬的恐惧。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呢，没有人会抵抗幸福。

八木遥斗并不像其他异能者那样拥有着高人一等的野心，他觉得自己的镜之城只是让人永远留在了那个自己最幸福的时刻，也正因为这样，他胆怯于再次经历镜之城被毁的疼痛，托梅克看出了这一点，也不吝啬于讲出自己在镜之城的经历。

八木遥斗听了，连对托梅克的害怕都顾不得了，掀开被子，抱住脑袋难以置信，“不可能啊！镜之城里的NPC不可能会出现性格上的差错的！不可能会让人察觉到异常的！”

八木遥斗说，【镜之城】在本质上来说就是在幻境中构造一个新的城市，就像是在玩基建游戏一样，他需要复制现实中人的灵魂创建成NPC。理论上，一比一复制的人的灵魂是不可能出现性格上的差异，更不可能有违和感的，不然那样他的【镜之城】也太垃圾了吧！

“除非……”八木遥斗绞尽脑汁，“是那群NPC现实中的灵魂本身就是不完整的，就像是运用了粗劣的材料建造的房子总会坍塌一样。”

“唔哇！”八木遥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双手举起，被拽着衣领压到了床上，眼眶又开始含泪了，他就说，他就说！这个家伙好可怕！

“说清楚！什么叫灵魂本身就是不完整的？”

少年没有表情，但那双金色的眼眸里一瞬间划过的凛冽杀气，让八木遥斗从脚底升上一股凉气，让他背部紧紧贴着床铺，想要获得微弱的安全感的加持。

“我……我也不知道哇！我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我……之前哥哥跟我说，我，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了……和我们作对的是一名非常强大的异能者，哥哥的异能在强大的精神力加持下很难起作用，只有我的镜之城可以降低对方的戒备心，所以我很早就做好了准备，镜之城的塑造需要复制现实中人的灵魂，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只能是现实中他们的灵魂出现了问题，残缺的……可能性有很多种啦，被人禁锢的，被人下了诅咒的……”

八木遥斗小心翼翼地窥探着托梅克的神色，“所有在镜之城里出现的，让你感觉到有违和感的NPC，可能都有这个问题，感觉是……”

“有人在现实中，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控制着你朋友们的灵魂啊……”

精灵脑海中的他们，一向是蓬勃而又富有生机的，他们停留在了精灵记忆中他们最美好的一面，牧师先生，猎魔人先生，恶魔先生，独角兽先生，天使先生……一道一道身影飞速闪过，和几道现实中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苏格兰先生，安室先生，赤井先生，研二，松酱……

还有……阿阵。

下一秒，散发着浓郁恶臭气息的锁链，彻底摧毁了这表面上的蓬勃生机。

精灵是大陆的高等生物，不仅因为他们有着不输任一种族的强大力量，还有这他们超乎常人的高等智慧，这一刻，八木遥斗无意识透露的信息却像是拼图的最后一块，精灵少年将一切都组合起来了。

……

万年的沉睡，一种无法反抗的力量吸引。

……

他出现在了完全陌生的世界。

……

这里有着和他的朋友们长相相同的人，他甚至以为这是老天给他的一次救赎。

……

他见到了阿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