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方娴雅的处世之道。
所以现在的她满脸堆笑。
彼此又寒碜了几句,那鲁先生又道:“此间其实还另有贵客,只是我等耽搁了半天,倒显得让人家见笑了。”说着,冲那五个青年施礼道:“一别匆匆数年,不知铁老爷子身体可好?”
只见那先前用手敲击桌面的青年起身还礼道:“有劳先生挂念,家父还好。只是近来江湖中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老人家有些愤慨而已,本来他老人家要亲自前来,但我兄弟几人考虑到家父年事已高,担心路途长远有个闪失,因此就替他老人家代劳了。”
鲁先生笑道:“有几位在此,也不用劳烦铁老爷子大驾。”
“玉纸扇”乔寂雨从旁道:“若在下猜得不错,几位可是鄱阳湖铁剑庄庄主铁无怯铁老爷子的几位公子?”
接下来就又是江湖中最常见的彼此介绍和客套了,这种稍显肉麻的场面也不必再详细介绍了。总之那鲁先生让这一干人先行熟悉了个大概,然后才又让掌柜的叫些伙计将店里清理了一番,把刚才骆氏夫妇同耿计方四人打斗时毁坏的桌椅餐具都收拾走,损失的钱一律算在赵大员外的身上。本来按照那鲁先生的计划,店里的其他顾客都应该清走,但被刚才那几人这么一闹腾,计划不得不稍作调整,即店里剩下的人别说还没走,此刻即便是要走也不能让走,万一走漏了风声呢?再者,这些剩下来的人看起来都不简单,寻常人被刚才的打斗一惊扰早就夺门而逃了,而这剩下的几桌人除去那醉倒的算命老人外竟都是淡定自若的,这只能说明这些人也不是普通人。不过鲁先生也有自己的算计,他此番邀来的帮手绝不是仅有这么几人,要来的人还有很多,这也是他为什么从现身在客栈开始这客栈就再没有进过其他客人的原因,事实上除了城里有暗箱操作的人物正阻止普通顾客到来之外,楼上的客房也都大多被这鲁先生所安排的江湖人士给住满了,在这么多高手的重重包围之下,即便店里的这些人是来接应那恶贼的帮手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行动,所以那鲁先生在人还未到齐之前还不想过早地节外生枝。
所以,他吩咐完那老掌柜整理店堂之后,就挑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其余的人也都安安静静坐在店中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忘了说一句,折腾了半天,店小二总算想起来还有两位大师等着吃面呢?于是在他手忙脚乱的奔跑声中两碗素面总算摆到了心劫和慧见的面前。
慧见早就饿了,看见素面也不管那些江湖人在这店里将要掀起什么风浪,迫不及待地就端起碗大口吃起面来。而心劫则是不慌不忙地一边吃着碗里的面,一边注意店里的动静。
只见远处那些苗人还在有说有笑地喝着酒,那少年和白衣人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青衫客从身上掏出一方布巾正在蘸着酒水擦拭着身旁的木匣,而那醉倒的算命老人兀自趴在桌上,嘴里喃喃地说着醉话:“老朽乃堂堂正七品殿前大将军……”
那些伙计的手脚倒也麻利,先前一片狼藉的店堂很快就被整理干净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么一会儿工夫里,店里又来了很多人。
先是一窝蜂似的涌进来二十多人,这些人有男有女,衣着打扮也都各不相同,有拿着锤子的铁匠,有拄着拐杖的婆婆,有提着药箱的郎中,有手持书卷的文士,有挟着算盘的账房先生,还有挎着篮子的卖花少女……可谓是形形色色,这一群人进了店先是向那鲁先生点了点头,而后便找到位置坐下。
接下来,又进来了十几个手持刀枪棍棒的江湖客,这些人个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看上去似乎是专干打家劫舍勾当的黑//道人物,这些人一进门就大咧咧地和那鲁先生打招呼,而后都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几张桌旁。
过不多时,从门外又走进来几个缁衣尼姑,像是没看到其他人似的径直走到骆氏夫妇面前,和他夫妻二人相互道礼之后,便在一旁寻了个座位坐下,一个个都将眼睛合上,仿佛入定一般。
就在这几个尼姑进门不久,又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那老人身穿一件淡蓝色的长袍,面色枯黄,身材瘦小,但一双眸子却是炯炯有神。这老人进了门就直奔那鲁先生走去,在他身旁耳语了几句才走到先前来的一个铁匠模样的人身边坐下。
陆陆续续地又来了百十号人,这些人或是坐在楼下,或是向楼上走去,却无一例外地都同那鲁先生相互问候,看来这鲁先生要对付的人似乎十分厉害,竟然找了这么多的帮手助拳。
二人桌上的面碗都已经空了,慧见望了望到处是人但死一般寂静的客栈厅堂,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叔,咱们该走了吧?”
心劫淡定地道:“现在要走只怕来不及了,店门都被人给封上了。”说罢,目光向门外一转。
门外的街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十几个乞丐,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仅是些泥垢、残羹,碰到有些想要踏进“福悦客栈”的人就端着破碗死缠烂打地挡着店门要钱,弄得那些人个个捂着鼻子拂袖而去。而对于一些人他们不但不阻拦,反而恭恭敬敬地站立在门的两侧向那些人施礼。
慧见现在也终于知道,想走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唉!怎么总是碰到一些麻烦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