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月光中的凤尾竹,静穆中带着一丝妩媚,即便身处夜色之中,也难以掩盖住动人的身姿。不过,这一切对于慕容逸尘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此刻的他根本没有赏花观草的雅兴。
一口气甩出二百六十四招之后,他已经是气喘吁吁,但是却连君韶歌手里的树枝都没碰到。他满以为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进步神速,虽说功力还是难以同君韶歌略比一二,但自忖招式变化足已具有向他挑战的资格。然而……然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新剑招在君韶歌的面前就像是小戏法,招招落空。
“铮”的一声,慕容逸尘将手中长剑狠狠地插在了地上,他生气而又不沮丧地说道:“到此为止吧!我递了这么多招,却连你手中的树枝都没碰到,再拆解下去又有何益?”
君韶歌晃了晃手中那根三尺多长的树枝,微笑道:“不见得吧!你看,我手中的树枝虽然没有碰到你的剑,但是你剑上的劲力已经在上面留下痕迹了。”说着,他将树枝递到慕容逸尘的面前。月光照耀下,那根树枝上果然遍布着剑痕。
慕容逸尘见状不觉一怔,问道:“这……这是我剑上的劲力留下的?”
君韶歌颔首道:“正是,其实你的剑法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已经大有进步。无论是剑招还是出剑的速度与劲力,皆非之前的你所能相比的。只不过,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慕容逸尘依旧气馁地道:“那又有何用,我这半吊子剑招还不是中看不中用?”
君韶歌道:“你无需妄自菲薄,剑法之道颇为精妙,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融会贯通。你此番能从隐月剑经中洞悉化用之玄机,已是不易。只不过你的剑法仍有不足之处,才会显得灵巧有余,沉稳不足。”
慕容逸尘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沉稳不足,这怎么可能?我走的就是灵巧的路子,沉稳起来不就施展不开了吗?”
君韶歌道:“难道你没发现?虽然你的剑招变来变去,但是剑上威力并不显著。”
慕容逸尘疑惑道:“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我明明是在用我想出的新招,就算是有原来的剑招,那也是经过变化的,而不是拘泥于原来的一招一式。不仅如此,我还将我在雾碎渊同屠命交手时领悟到的剑招也进行了改变,这些新招难道不足以令对手难以防范?”
君韶歌叹道:“所以我才说你的剑招灵巧有余,沉稳不足!不管你怎么变化剑招,始终都是在卖弄招式的巧妙,而忽略了剑法最基本的求稳求准。就说刚才那一剑,你明明是用剑刺向我左手寸口,剑到中途突然转刺我右肩。这招单就变化而言,端的是令人防不胜防,可惜你急于求成,那一剑离我寸口尚有二尺的距离就急急忙忙改变方向,自然被我立即看破,这招声东击西反而显得多余,倒不如你直接一剑来的更有威力。”
“不会呀!”慕容逸尘急忙解释道,“这招就是因为要变得快,才会令人产生眼花缭乱的感觉,不然招式用老,再想变恐怕就来不及了。对了,就连屠命和媚篱也都险些被我用这样的招数刺中。君大哥,一定是因为你武功太高,所以看见我这样的招数就觉得到处是破绽。”
君韶歌淡然道:“非也,若是以我的要求,你连剑都不需要。”话说都这里,眼见慕容逸尘的面皮一红,君韶歌急忙改口道:“这个咱们先不必说,单说你与屠命交手时,从狂风中悟出的剑招。据你所言,当时狂风呼啸,铁索桥上下颠簸,凶险非常,于是你依风势施展出剑招,反而逼得屠命步步后退。再加上你觉察到了距离与速度之间的关系,方能游刃于利爪之下,是也不是?”
“不错,我当时依风势变化剑招,而且借着铁索桥的颠簸闪展腾挪,才侥幸压制住了屠命的攻势。”
“好,那我问你。刚才和我拆解时,你用了多少招这样的招式?”
慕容逸尘稍一回忆,道:“应该有一百多招。因为我觉得这样的剑招很有威力,所以就施展出来了。不过,我没有刻意用和当时一样的招数啊”
君韶歌点头道:“问题就在这儿,你自以为当初施展出的招式此刻也一定能发挥出同样的威力,所以就想故技重施。可是,你刚才施展的招式,威力只怕仅有当初的三四成。”
慕容逸尘道:“不会啊!我没有故意找那种上下颠簸的感觉,就是在模仿狂风肆虐的样子出剑啊!”
君韶歌叹道:“可是这里并没有风啊!”
一句话点醒了慕容逸尘,他心中忖道:“是啊!当初自己之所以能一人一剑力战屠命,除了自己从风中悟出的招式和闪躲之外,最关键的是那不知为何从风中借来的劲力。若没有那刚猛的劲力,只怕自己仍无法战胜屠命。”思索良久,慕容逸尘突然觉得颇为不妥,于是略带忧虑地对君韶歌道:“我好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若是如此,这化用之道岂非无用?”
君韶歌道:“当然不是,化用之道意为天地万物莫不与我同化,而你此刻的瓶颈却恰恰是化用万物之形,却无万物之神,而且化用后的招式也必须因地制宜,因势利导,方能发挥威力。这其实乃是借,而非化。因此,我特意与你在这空旷无风之地拆解,就是看看你能否在无风可借,无地势可借的地方能发挥多少化用之道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