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璟越想越是心惊,额头上隐隐地有冷汗渗出。他稍稍抬起头就见慕容逸尘铁青着脸盯着屋里的二人,目光如炬,显然也是听出这二人话里的玄机,愤恨之下打算出手一战。唐璟担心此举会打草惊蛇,于是他一把攥住慕容逸尘的左臂,死死地不肯撒手,同时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屋内的神秘人轻咳了两声,冷笑道:“这么看来,倒是在下走眼,误以为姚兄是贪生怕死之人了。不过,咱们现在若是前怕狼后怕虎,岂非等着鸡飞蛋打?”
姚有常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悻悻地道:“你以为我担心什么?我担心的是连赵侱乔都想坐收渔翁之利,那个老家伙就更不可信了。他二人若是反水,咱们去杀燕抒义只怕是自投罗网。”
神秘人沉吟片刻,道:“姚兄所虑倒也并非没有道理,也罢,你且随我先去布置一番,接下来的事咱们到时再说。”
“人都准备好了?”
“当然。”
二人说话间,姚有常随着那人一同往堂屋的角落里走去。片刻之后,屋内便再无声响。
堂屋里果然另有暗门!
慕容逸尘和唐璟翻身从屋顶跃下,推门而入,只见屋内已是空无一人,二人查看一番也没能找到开启那道暗门的机关所在。慕容逸尘怒不可遏,打算就在此处等那二人出来。唐璟则是极力将他拉走。
二人走出巷子口,慕容逸尘不满地道:“我不懂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那两个人明摆着就和青龙山庄之事有莫大干系,说不定就是真凶,你怎么一再阻止我去捉他们。”
唐璟不答反问道:“你知道那个竹笠人是谁?”
看着慕容逸尘摇了摇头,唐璟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姚有常的事告诉了他。末了,他颇感意外地说道:“此人的出现太出人意料了,而且我不敢肯定幕后是否还有人操纵。如果你贸然和他们交手,先不说能不能胜出,万一另有真凶,岂不是打草惊蛇?”
慕容逸尘切齿道:“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你刚才没听到他们合计要刺杀燕抒义?”
唐璟冷笑一声,道:“若是没被咱们听到,万事俱休。此番听到了,不妨来个将计就计。”
“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嘛!咱们先回去见过君公子再说。”
午后,振威武馆,正厅。
鲁先生木然地放下手中的茶碗,偷眼瞥了瞥不远处正同到场的诸位江湖人士寒暄的君韶歌,以及站在他身边的慕容逸尘和唐璟,心里感到有些不舒服。
想想也是,他鲁仲宣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名声,谁知到头来竟然被些后辈给盖过了风头,试问他怎能不感到有些沮丧和妒忌?君韶歌倒也罢了,毕竟人家年少成名,武学造诣臻于化境,拭尘台之战后更是成为新一代的武林神话,自己这老江湖怎么也得给人些面子,何况他还与那个惹不起的云曼漪关系暧昧。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慕容逸尘和唐璟,以他鲁某人的身份,纵然连慕容世家的家主和唐门门主遇到他也要礼让三分,可这两个臭小子偏偏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目无尊长地在这件事里横插一杠。若非众人知晓他是在自顾身份,不屑和晚辈计较,难保不会理解成他怕了慕容世家和唐门。
不过,话说回来,鲁先生对青龙山庄之事也是心中存疑的。当日,事出突然,他闻讯赶到青龙山庄之时,众人已经开始集结追击燕氏兄妹。众口一致咬定燕抒义是凶手的情况下,像他这样的老江湖自然不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其他人唱反调。再说,走江湖的人有几个对“潜龙勿用”及其隐藏的宝藏不动心的呢?所以他鲁某人也就索性来个顺水推舟。
江湖就是那么回事儿的地方!
但是,自从燕抒义逃往苗疆以后,事态的混乱发展远远超过鲁先生的预料。经历了几十年江湖风浪的他敏锐地洞察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一如多年前那场席卷整个江湖,最终结束于拭尘台之战的风波,很多看似偶然发生的事冥冥之中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引着。鲁先生不是一个健忘的老江湖,也不算是一个利令智昏的江湖人物。宝藏固然令他动心,但若是宝藏本身是一个陷阱……
所以同那些依旧唯利是图,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江湖人物不同,鲁先生在事态持续失控的时候便逐渐冷静了下来。这也是他当日颇为狡黠地选择抛出首脑一职以及同意提审燕抒义的原因之一,他不想牵扯太多,免得到时不能自拔。想到此,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正厅中央,正和华山派七弟子邵迁城交谈的霹雳堂堂主雷万霆,暗忖若不是此人从中作梗,自己何必继续继续担任首脑深趟这趟浑水?巧的是,雷万霆也正转过头往他所在的方向看来。二人目光一交接,雷万霆面露坏笑地冲着鲁先生点了点头。鲁先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雷万霆倒是神态自若,只当做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