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真说:“二愣子,这些天你可够活跃的,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胆,几条命!敢收人黑钱,来搅我的场子!当着大家的面,你说,你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二愣子不敢看潘玉真的脸,一副委屈的样子说:“我没干啥!我,我也没收谁的钱!您,您可不能冤枉我!”
潘玉真冷哼一声,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带上来!”
两个人从后面压着一个女人过来,那女人扑通一声跪下来,说:“孩他爹,你就说了吧。老板娘已经都知道了,只要你说实话,老板娘答应放过我们!”
这时,一个人扔过来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二三十个明晃晃的袁大头。潘玉真厉声说:“这些银元哪儿来的?说!”同时有人把一只冰冷的枪筒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二愣子就觉得裤裆里一阵暖流,湿漉漉的洇湿了一片,哆哆嗦嗦地说:“是,是几个外乡人硬塞给我的,他们让我煽乎大家闹事,我不想干,他们说要杀了我们全家。”说着猛地跪下来磕头,说:“老板娘,我是被逼的,我有老娘,有几岁的孩子,你就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我给您做牛做马,干什么都行!”
潘玉真问:“你看清那些人的长相了吗?”
二愣子说:“没,没有,他们蒙着脸不让看。我说真的,我向老天爷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潘玉真说:“好,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会留你条命。先押下去!”
潘玉真扫视大家之后,声色俱厉地说:“根据逃出来的弟兄说,矿坑的塌方是因为爆炸引起的,爆炸至少三次,发生在四号坑洞,五号坑洞,还有在离四号坑洞不远的通道里。我们要找出这个丧心病狂的真凶!”说着从手包里拿出两根黄澄澄的金条,提高音量说:“从现在起,我悬赏两根金条,抓住凶手!凡是能够提供有用线索的,也有重谢!找到了凶手,我要用他的血来祭奠死去的弟兄!”说完,就吩咐童路说:“叫上所有管事的,到楼下开会,商量清理坑道的事。”然后对天行说:“天行,我们上去说吧。”
人群默默散去了,接二连三的事让大家需要时间去消化。回到房间,天行有些歉意地说:“姐,对不起,我自作主张,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潘玉真张罗着他半躺在床上,说:“天行,虽说姐走的是黑道,可我的心还不是黑的。比起你的这身本事,我更看重你的仁义心。你为了这些命如草芥的人,可以不惜自己的命,难道我还要心疼那几个钱吗?”
天行忙说:“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该……“
“好了!我都明白!你现在什么都别管了,好好休息。等你好点了,我们就回长春。”潘玉真打断他的话说。
天行不再多言,最后问了一句:“姐夫呢?他还好吗?”
潘玉真笑笑说:“放心,他好着呢!你歇着吧,我先下去了。”
等潘玉真忙完了事回来,告诉了天行,其实她在自己下矿的当天下午就到了,发现了一些疑点之后,便雷厉风行地查出了一些线索,抓住了二愣子的把柄,遏制了不利的谣言,初步收拢了矿工的人心。
这天午后,潘玉真来看天行,身后跟着一个戴鸭舌帽的人。天行看着这个人,突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正动着念头,那人摘下了鸭舌帽,冲着他笑:“你不记得我了?我可记得你,李天行!”
潘玉真笑着说:“没想到你们竟然早就遇上了,这天下的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天行,你真想不起来了?你好好想想,你刚到东北的时候,遇上了什么事什么人?”
天行按照提示仔细回想,猛然间记起到过白山,还曾经拦过一匹惊马,难道是她?天行再一细看,终于认出来了,她就是那个骑马的姑娘,讶异地说:“是你?我们见过,在白山,你的马受惊了。是吗?”
那姑娘笑了,说:“阿弥陀佛,总算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的脑子被石头砸坏了呢。”
潘玉真嗔笑道:“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他救过你,是你的恩人,还这么满嘴胡嘞!”然后对天行说:“天行,这是我三妹,叫玉英。从小惯坏了,性子野,前两天看你精神不好,就没让她过来,省得听她的聒噪!”
玉英说:“我是你亲妹子!就这么说我!你要嫌我烦,我就回去了!我就跟爹说,你有了兄弟,不要妹子了!”说完竟然真的开门出去了。
天行有些愕然,说:“姐,她生气了?你要不要去追她?”
潘玉真说:“她才不会,巴不得赖在我这儿多玩两天呢!你可别当真,我这个妹妹是我爹的宝贝,在寨子里闷坏了,难得有机会出来。这一出来,就跟脱了缰的马似的,找个借口就没影了。那天她告诉我,说你帮她拦住了惊马,这可真是有缘,你先救了我妹子,然后又救了我。看来,你是上天给我们潘家派来的贵人啊!”
天行笑笑说:“我也没想到,她换上了男装,我还真没认出来。”
潘玉真笑了,笑容中似有深意,天行丝毫没有体察到里面的意味,只可惜世上的事人算不如天算,这却是后话。
由于有英国专业的工程师的指导,矿坑的堵塞很快就清除了,但是为了避免不断塌方的危险,整个矿坑都需要重新加固。潘玉真从英国工程师那里知道,塌方固然是由于爆炸引起的,但是,坑洞原本的机构和加固方式就有安全隐患,所以才造成这么严重的持续塌方。潘玉真马上让人去调查元彪雇佣的俄罗斯工程师背景,同时让人多方寻找和接洽新的开矿专家。
死难矿工的善后工作果然如同潘玉真的承诺,这个消息在矿工中间迅速传开,东北矿产丰富,各种矿山开采厂也很多,大家听说白山煤矿的老板如此仁义,羡慕之余,不少人都在打听能否能到白山煤矿来寻个差事。这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吧。只是关于凶手的稽查却没有什么实质进展,这让潘玉真心中很是憋闷。
一转眼,七八天过去了,矿坑的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潘玉真也能得着空闲了。这天,她正在想事,玉英一脸兴奋地跑进来说:“姐,你那个电话机太神奇了,我刚和姐夫通了电话,听得真真的,就跟姐夫在旁边一样。你给我们寨子也安几个,我没事就能和你聊聊天,多好啊!”
潘玉真苦笑着说:“我的好妹子,要是那么容易,我早就给你安上了。光是这一部电话,就折腾了半年的功夫。这可是山里,不比在省城,咱的寨子更是山高林密的,不是不安,是没法子安。再说了,你能给谁打电话呀,也就是我啊。以后想我了,就到这来打电话,不也是方便的很!”
玉英噘噘嘴,也就作罢。潘玉真说:“这儿的事也差不多了,我和你回寨子看看,好久没见咱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