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但还算整洁的房间里，塞壬已经醒了，他墨色的长发散落在白色的被褥上，此刻正坐在金属床铺上用一双金色的眼睛茫然懵懂的打量着四周。

刚好进门的斐言之看着他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唤了一声：“妣罗沙？”

听到声音，塞壬转头看向他，神色警惕却没有开口。

斐言之动作一顿，心里的猜测成了真。

他的鱼失忆了。

淦。

虽然明知道因为时间线的不稳定效应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但是斐言之还是不死心。他俯身注视着塞壬的眼睛低声问道：

“……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老婆不会真的把他给忘了吧。

塞壬只看着他唇瓣开开合合，吐出一串奇怪的声音。眼睛眨了眨，也同样张了张嘴巴试图模仿，只是没有声音。

斐言之看着，悬着的心终于死心了。

得。

出门一趟，老婆把自己给睡失忆了。

他转身坐在床边，盯着面前的人鱼多少有点想不通。

明明什么都没变，还是墨色的长发金色的眼神，白皙如雪的胸膛，只是一双眼睛的眼神区别。可这会儿他竟然觉得眼前这条鱼一定是条娇气鱼。

塞壬看着靠近的人类，有些疑惑对方在做什么，但眼中的警惕却缓缓散开了。

人鱼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斐言之，在确定对方不会伤害他后也似乎本能的带上了一层亲昵。

他的目光忍不住的盯着人类的双腿看。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奇。

这里，和他不一样。

他从黑暗里醒过来已经好一会儿了，他残存的记忆里是到处用两条腿走动着，身着白大褂的身影，可他却没有。

而是黑色的一条奇怪的东西。

现在面前这个也是两条……

塞壬垂了垂眼睛，注视着斐言之的双腿，悄悄的缩了缩把鱼尾巴塞进被子里，然后抬头……

被逮了个正着。

斐言之看着塞壬的举动欲言又止。

刚想开口跟这条失忆的人鱼说点什么，比如这很正常，他们不是一个种族之类的。

就看到对方伸出手臂，懵懂茫然的看着伸手要抱抱。

墨发金眸的人鱼眼中带着亲昵，全然没有后来的冷漠和锋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本能的做了。

斐言之看着他的举动，一瞬间卡了壳。

他的记忆里塞壬除了面对繁衍时会有些不知所措，除此之外一贯都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

可现在……没有了记忆的人鱼却本能的像是一个鱼宝宝一样伸手要他抱抱。

斐言之心中的万千言语都咽了下去。

鱼鱼懂什么。

他还是一条小鱼而已。

叹了口气，他俯身抬手搂着人鱼的腰想把对方安置在怀里。可在他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塞壬却突然身体一僵，让斐言之的动作停在了半路，斐言之忍不住问：“怎么了？”

难道是哪里出什么问题了？

斐言之有些担心，塞壬却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对方落在他腰间的手。

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