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敛眉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坐在了南宫繁叶的对面。

南宫繁叶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看向踏月的眸光昏暗不明“流夕，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回王爷的话，主子待踏月很好。”

“你如今叫踏月？”南宫繁叶看着踏月露出一抹浅笑，“也罢，只是流夕这名字是你娘取的，莫忘了就是。”

“踏月不会忘。”踏月轻轻点头，温顺地应下了。这是除了林筱冉以外，她唯一听得进去话的人。

“如今烨儿有心认错，你可愿回去？若是不愿本王会让烨儿放你离去的。”

踏月皱了皱眉，抬头疑惑地看向南宫繁叶问道“王爷，踏月……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南宫繁叶缓缓地点点头，看向南宫流夕的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

“为何？”踏月直视着南宫繁叶，清澈透亮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南宫繁叶。

南宫繁叶微微一愣，随即扬起一抹浅笑，带着些许皱纹“孩子，我等你这一句“为何”等了许久了。如今你终于问出来了。也罢，我便与你将一个故事吧。”

“我是大雍唯一的王爷，少年出战，很早便将名在外。记得有一年回京，我认识了一个文静的小姐，她是御史府的大小姐，自幼体弱多病。宫宴之上，我素来不喜交际，趁着没人注意便悄悄退了下来，无意间看见了她。一时兴起，便聊了起来，这才发现她虽然身子不好，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本想，这样的女子正是我需要的王妃，她不需要母仪天下的能力，她只要能处理好府中内务就好。这样想着，我便去了御史府里求亲，御史府的人还没来得及答应，一朝圣旨，御史府大小姐进宫为妃。她便成了我的皇嫂，生下了你。”

“可是……皇宫是什么地方？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的性子内敛文静，又不爱说话。在那样的地方，若无我和御史府的接济，只怕早已出事了。她一辈子都不曾耍过任何心机，唯一一次，就是救你那次。她也因此香消玉殒。我这样说，你可懂？”

南宫繁叶没有用“本王”自称，可见他对母妃的尊重，他也没有很多，都是很平淡的语气。但是踏月却听出了南宫繁叶的深情。

“懂了……”踏月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她的母妃……多舛的命运，最后悲哀结尾。一生之中似乎没有一天是真正快乐的。

“多谢王爷这些年的照顾，踏月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南宫繁叶会这么照顾她，为什么还她逃出大雍后还偷偷派人给她送盘缠，为什么会对她这个不断给镇南王府惹麻烦的公主如此怜惜。

如今，她都明白了。因为母妃。那个记忆中不爱说话的女子。

“不必了，也是本王没用。若是当年动作再快一点就不会让她……还害得她在宫里早产……”南宫繁叶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愧疚，原本挺拔的后背也有些许弯曲。

“早产？王爷，我不是早产儿啊。”踏月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南宫繁叶，“我是母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南宫繁叶也是一愣，停顿了半天才扯着嘴角问道“你不是八个多月的时候，你母妃被一个妃子拌了一跤摔的吗？”

“不是啊。我奶娘告诉我，我是足月生出来的孩子，不是早产儿啊。”踏月这会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说出自己的生世。

“足月……你是，九月初八出生的？”南宫繁叶的手指着踏月隐隐有些颤抖。踏月甚至能看见他眼底的激动和痛惜。

“王爷……”踏月的心头徒然浮上一抹不好的预感。

南宫繁叶却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看着踏月，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流夕，好孩子。我过几日便想法子把你送走。你想要去哪？”

踏月怔怔地看着南宫繁叶，心里隐隐有什么破壳而出却没有多问“岳阳城。我是醉仙居的人，主子如今在岳阳城里，踏月自然也是去岳阳城的。只是我还有个同伴……”

“岳阳城？也罢，我的人最多送你到城门口。你若要带上你那个同伴恐怕要多等几日，他伤的不轻。”南宫繁叶不是个拎不清的，没有一昧地应下踏月的要求，只是需要时间。

“多谢。”踏月轻轻点了点头，有了镇南王的话，踏月知道自己已经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岳阳城了。

南宫烨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公然违背南宫繁叶的命令。

哪怕……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