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里的希尔科站在最角落，与其余人拉开了一点距离，残留的轮廓算是比较清晰的。

李维斯走进来时，希尔科正盯着照片走神。

“怎么了？”李维斯轻声说。

曾经的梦已经破碎，回忆的伤痛就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凌迟，希尔科飘远的思绪，随着男孩儿的呼喊，慢慢返回现实。

希尔科转过身蹲下来，轻轻握住李维斯的双手，沉默了接近一分钟，他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神情严肃地盯着李维斯，“李维斯，朋友对于唯利是图的底城人而言，是一份珍贵的礼物，你如果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像对待最亲近的人一样，对待爆爆……”

“无论将来你是恶人还是好人，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贵，我希望你都能保护好她，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也请你记住这份承诺，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他这番突如其来的话，让李维斯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见希尔科如此郑重其事，李维斯收起进来时的散漫，板着小脸重重一点头，“好，我答应你。”

这背后隐藏的故事，李维斯不去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没必要非得去撕开他人的伤疤。

李维斯与别的底城人不一样，他身上有着底城人没有的自我道德约束，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尔科已经深刻的了解到这一点。

只是这个孩子还缺少一点狠辣，这没关系，希尔科相信自己能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范德尔那个蠢货根本不懂得怎么照顾孩子，你想想看，一个只会打拳，只会结交恶棍头子的黑市大哥，哪里知道该怎么照顾女儿，我真是……”

希尔科站起身说完，烦躁地抓了抓头，把梳得整齐的大背头抓得一团乱。

不远处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医生，听见“女儿”两个字，一下子惊醒过来直起腰，迷迷糊糊地望了一圈周围，挠了挠额头上本就不多的几根头发，又趴下去继续呼呼大睡。

“没别的事，我先出去和爆爆一起玩儿了。”李维斯说。

希尔科抓着乱糟糟的头发点点头，打开桌子下的抽屉，把一架老旧的留声机取出来，这玩意儿已经让李维斯之前给修好了。

把插头插好，擦拭一圈唱片，放上去按下开关。

咔滋咔滋，留声机卡了两下，播放出一首充满回忆感的老旧舞曲。

“城里有个姑娘……流言特别多……其实她挺好……”

舒缓的曲调慢慢流淌，希尔科跟着轻轻晃头，不远处熟睡的医生抬起双手捂住了耳朵。

李维斯走到水晶屋门口，爆爆蹲在小木桌前，小口小口的喝着糖茶，眼眸亮晶晶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又被她抿住，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喝茶，眼眸飞快地瞟一眼走来的李维斯。

水晶屋里面传来悠扬的舞曲，李维斯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前，停在爆爆身旁，一手后背弯腰伸手，笑着打趣说：“美丽的姑娘，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爆爆抿着小嘴轻咳一声，亮晶晶的眼眸盯向李维斯，注视着阳光下那个笨拙行礼的小男孩儿，小手慢慢抬起来，伸出去。

李维斯牵着她的手拉起来，两人盯着彼此，忍不住吭哧一笑。

“你会跳舞吗？”

“不会，你呢？”

“我以前看妈妈跳过，你跟着我，我教你！”

阳光下的草坪上，身穿公主裙的小女孩儿牵着男孩儿的手，带着他慢慢转动身姿。

乐曲荡漾，裙摆飘扬，男孩儿跟着女孩儿的动作宛转轻舞，女孩儿与男孩儿不时发出两下稚嫩的欢笑声。

……

“该死，你们这群地沟里的混球！”

鼻青脸肿的粉发小子一拳将冲过来的混混打飞，按住左边鼻孔，用力喷出一小团鼻血，嚣张地瞪一眼周围的混混，“来啊！看看谁的拳头够硬！！”

后方一个混混趁其不备，一拳偷袭得手，凶猛的冷拳打过腮帮子，带出一长串唾液。

粉发小子跌跌撞撞地退出去好几步，猛力晃几次头，站稳后举着双拳怒吼几声，再度挥拳冲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