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的阁楼旁,丹炉冒着烟,延年先将驭呆放下,迅速关闭机关,让其停止冒烟。
一声咔嚓后,这片区域的白雾渐渐散去,古朴的阁楼浮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延年抱起驭呆走进楼中,中间是治疗区,放着一张木桌,桌面铺着几张宣纸与医书。
左边是药房、候诊区,右边是住院的地方。
“药…在哪里?”,延年轻轻地摇了摇驭呆,“什么样?”
“药房,柜台旁,我记得放在那。”
“包裹里有一个黑盒子,药丸圆圆的、青色的,闻起来是苦涩的,就像…黄芩一样。”
“但到嘴里又很香,似甘草。”
驭呆垂着脑袋,小声道,言语含糊,记忆开始错乱,身体上的黄色纹路加重。
“等我。”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延年考虑药的问题,只希望驭呆这种情况能暂时被压制一下。
活了千年的狐人,和丹枢有交易,延年心中的不安加强,有了点猜测。
踏进药房,房内一片狼藉,药柜被粗暴地推倒,破碎的药瓶散落一地,药丸被洗劫一空。
看来药王秘传真是渗透进了丹鼎司,公然暴露后,将重要的东西全部带走。
延年眉头一皱,在废墟中翻找,捞出一个黑盒子,打开一看,空空如也。
还残留着黄芩的味道——
“没有…”,延年指尖一颤,内心仿佛被冰冷的霜雪深深覆盖。
怎么会没有呢?
也是被拿走了吗?
驭呆还能再撑一会吗?
他直接去找丹枢,可是按照剧情,他必须等穹。
“厌,药…没了吗?”
小小的影子在门口出现,笼罩着延年。
延年目光紧紧地盯着地上的影子,枝叶已长出,插满了驭呆的身体,和那些内丹士已无区别。
“我去找丹枢——等一下我。”,延年转身,看清驭呆的全貌,眼眸一颤。
“不用了…厌,咳咳,我知道我没有时间了。”
“这算不算第一个得魔阴身的狐人,没有药…我脑子又要不清楚了。”,驭呆靠着墙坐下,解下背包,满是树枝的手从中拿出那张照片,无声地看着。
延年握紧双拳,眼眸复杂。
“你知道丹枢的药有问题。”
“我知道。”,驭呆声音轻微,指尖摩擦着照片,眸光温柔。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用!”
“你这样…让我和穹怎么说。”,延年努力地压抑着情绪,最后也只能这么说。
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和驭呆无关的人。
驭呆沉默了一下,将照片放下,看向延年,眼中不知是谁的影子在摇晃,嘴唇轻启,“我找不到朱雀翎,大师兄的残魂撑不了那么久。”
“所以…我只能将那根枯木簪放进我的血肉之中,用自己的身体温养它。”
“可不行,我只能活三四百年…我还没找到刃,没找到朱雀翎…我想活的久一点,丹枢和我说能让我活的长一些。”
“——长一些,代价只是吃一些药而已,我又活了好久,现在,刃就在鳞渊镜。”,驭呆喃喃自语,有些疯癫,站起身。
旁边破碎的镜子倒映着一副渐变异的身体,驭呆侧目,眼神闪烁,淡淡一笑。
“只可惜,我…还是去不了。”
“如果大师兄看见我这个样子…一定会骂我的吧,锻冶巡猎三尺寒光的匠人,却自愿成了怪物。”,驭呆声音细若游丝。
“但我和应星一样,也锻造出了最好的作品。”
暗黑的光线中,延年愣在原地,这是他没想过的事——那支枯木簪在驭呆的身体之中。
延年张了张嘴,脚步忍不住上前,想呼唤出那两个字,但却卡在了喉咙之中。
如同沉溺在深海之中,无法发声,唯有死寂。
屏幕外的玩家一脸懵,什么朱雀翎,什么枯木簪,完全听不懂,但看驭呆的模样,明显是被丹枢坑了。
能延长寿命的药,不用想都明白是什么邪术,说不定还加了持明髓之类的。
【超爱软面包:根本听不懂,算了,小狐人早点下线也好,余墨的同行任务真的是又臭又长,太无聊了,间断看三人温馨、应星受气的pv。】
“厌…你能帮我一个小忙吗?”,驭呆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没有当年的轻快,小小的身躯栽进延年的怀里。
延年麻木地蹲下身,指尖用力握紧,掐进血肉之中。
微黄的落叶飞进窗内,落在驭呆的手腕处,如同一只蝴蝶,轻吻他的脉搏,等待枯木复苏。
但这一切只是幻想,驭呆不会让自己变成让大师兄不喜欢的模样。
大师兄和刃见面,应该是开心的,是重逢的喜悦。
而他…不能再让大师兄强颜欢笑了。
或许他早已想到有这一天。
“再等一会,我去找丹枢,很快的。”,延年摇了摇头,想伸手触碰驭呆苍老的脸颊,却被疯长的枝叶划破手掌,黑色的血流下,滴落在驭呆的衣襟上。
“已经…最后,可以陪一陪我吗?”,驭呆看着延年,浑浊的眼在一瞬间清明,又在顷刻间黯淡。
“厌…真的,真的只是一件小事。”
“这副残破的身躯、没有被药师赐福的身躯,是没法像内丹士一样完成进化——等过一会,它就会自动枯萎、破碎,像失败品一样。”
“等那时,取出我身体中的枯木簪,给…刃。”,驭呆伸手想触碰延年的脸庞,但怕木刺伤害到延年,还是无力地垂下。
延年用力地抱住驭呆,即使被刺伤,黑色的发丝遮住眼眸,话语透露着轻微的颤抖,“你…不是失败品,任何时候。”
“我…不是。”,驭呆轻轻一笑,“因为大师兄说过——”
“我是聪明的狐人,所以…我一直以自己为傲,即使我的父亲永远在数落我。”
“只是…我也想见一面大师兄,那为应星而唱的戏…我也看到,仅一眼,我便再也无法忘记。”
驭呆眼眸闪过一道炽热的红影,屏幕将其放大,那是一个在台上唱戏的人儿,身着一袭绣金线的红色戏袍,袍上绣着凤凰。
他转动身姿,红眸微弯,唇角微扬,带着一抹不羁的微笑,仅瞬间便能夺人心魄。
屏幕外的玩家屏住呼吸。
这时画面切换,终于回到那个梦最开始的地方,丹鼎司外余墨一拳将应星打进河里,驭呆和驭衰刚哼唧,余墨却一跃进水里捞人。
冷漠的措辞,势利的言语,余墨不屑地将应星送进丹鼎司,并扬言只是为了更好地欺负他罢了,驭呆与驭衰点头附和。
等应星醒了,两人开始对峙。
此时视频却放了一些余墨的心声。
「暂时还不能暴露。」
故意拿走应星的作业,却暗中跟随,发现少年四处借光,便点燃一盏灯,并化为一只小朱雀引导应星。
「借短生种一缕光真的那么难吗?」
「短生种的极限究竟在何处——」
石柱后,红发红眸的人神情哀婉,偷看着在庭中奋笔疾书的应星,眸光温柔。
接下来,便是学堂的打闹生活,余墨定时定点地带驭呆与驭衰出现,嘲讽应星几句,应星一脸别扭,眼神飘忽地看着余墨,仿佛在确认什么?
但又不敢确定。
期间,以前那个总是嘲笑短生种的陶然老师突然大换性情,对应星一视同仁,并额外发了补贴。
发补贴前,余墨偷偷补贴了点,前脚才走,后脚两只小狐人偷偷地将自己的巡镝塞进了余墨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