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金阙宫不是还有个太子吗?这身份总够了吧?”
“名号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可实际上在天界不就是个人人可欺的傀儡,这……”
“让他们嘴严实点,天界人欺辱他魔界又不晓得,他不去嫁你去跟人家打吗?你打得过吗?你们要是不去人家边线招惹,能像今天这样都快被人打到昆仑了吗?”
“诶,那些个天兵骄纵惯了,谁想得到魔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魔君。”
大殿之中,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一身着青色华服的男子站在最角落里,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聆听。
忽而他身影消散,只剩地上一株绿草,趁众人不备悄悄溜走。
“扶柳,扶柳——”
明明进的是青帝宫,他嘴里喊的却是太子的封号。
栽种满花草绿植的园子里,男人穿着白色镶金边的服饰,脖颈处还能瞧见里衣的红色立领。他盘坐在一棵生长畸形的树上,身边的树干上摆了一盘棋,只走了一半,一截树枝卷着黑棋停留在棋盘上空,像是在思索这一步该走在哪里。
许是被人打断雅兴,有些不悦,看向来人的眼神透着冷漠。
“还下棋呢,那些老家伙可商量着把你嫁了。”季竹衍身子变得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像个玩偶一样凌空飘至树上,趴在陌逸尘对面的树枝上向他透露听到的消息,“你未来夫君是个两米高的壮汉,魔族,纯爷们,不是像清绝辛一样靠族群能力变的。”
大抵是对方是男人这个消息震惊到他了,又或是那三个字组成的名字刺激到他,手中的棋子没拿稳掉在棋盘上弹了两下,落入死局。
季竹衍盯着那颗棋子落定,手中忽然多出一截木棍,木棍那头挂着个迷你包袱,眼里冒着期待的星光,真诚建议:“不然我们跑吧!把你那小侍卫叫上!”
“枕边人而已,无所谓。”语气和他的神态是如出一辙的冷清,两根修长的手指夹起新的棋子,纵知是死局也要继续走下去。
“真哒?”季竹衍从树枝飘到他那一头白发上趴着,从上往下瞧着他毫无情绪的脸:“清绝辛的男子身也才一米九八,那个魔君两米多高,扶柳你受得住吗?”
手中拿起的新棋又被惊得没拿稳,这下是一点出路也没了,季竹衍还在叭叭个不停,“你和清绝辛的男子身试过吗?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够了。”他低喝一声,抚开脑袋上的小人,愤然离去,这盘棋就这样戛然而止,再没回音。
他的消息不假,当晚陌逸尘就接到传话,天界要把他嫁出去和亲,用他那张被称作灾祸的皮囊,为天界换取喘息的机会。
只给他一身女子的衣裙,一张盖于头顶的喜帕,再无其他。
天界的人将他丢在刚被魔界打下的扶桑边线,不管他认不认得路,不在乎他要走多久才能到达那个魔君身边。
驻扎的魔族士兵不怀好意地打量他,那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看得赤裸,四下还弥漫着硝烟与血液的气味,使得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自幼同他长大的侍卫侧身在他身前,为他遮挡住那些魔族士兵的视线,尽管这些人是他幼年的阴影,尽管那阴影现在仍旧挥之不去。
“这是个魔。”军营里有人辨出君安的身份,一个沾满天界气息的魔族,足够让他们用最大的恶意猜测。
握着剑柄的手掌凸起青筋,陌逸尘从后面捏住他的手腕,朝他摇摇头,不要在这里惹事生非。
君安长舒一口气,忍住心中的杀意,护着陌逸尘试图穿过军营。他忍耐着不动手,可随着耳边污言秽语不断地增加,甚至有人上前拦路动手动脚,身侧的佩剑被人拔出,一道红痕出现在面前那个魔族的脖子上,鲜血霎时间喷溅而出。
陌逸尘抬起的手中还握着剑,红色的血渍在他白皙的脸上溅出一条斜线,而那张脸依然不带任何情绪,清冷疏离,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扶柳太子?”
将要暴动的人群被一声疑问压住,来人一身红袍,颈上戴着银色长命锁,微卷黑发一半披散在身后,一半扎成一条条麻花辫,他头上戴满银制链条头饰。
“棠辅君。”原本还污言秽语不断的人群,此刻齐刷刷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喊着这三个字。
他踹了脚倒在地上没了生息的魔,面上带笑地瞧着始作俑者:“火气这么大?”
“行了,脸擦干净盖头盖上,小子把你主子背上。”他没有要追究杀人的事,扔给陌逸尘一块干净的手帕,抬手指一下君安,示意他们跟上,“咱魔君好不容易腾出的时间和你拜堂呢。”
从据点的传送阵进了邻近的魔界城池,再由那里的传送阵直通都城,速度倒也快。陌逸尘没和那魔君拜上堂,另一个军营里出了事,魔君在他们到都城前便离开了。
棠弑把他送去婚房,请他自便,想要离开却被叫住。
房里只剩互相熟悉的三人,陌逸尘掀开头上盖的闷得慌的喜帕:“你怎么在这?”
“混口饭吃,我还有个徒弟要养呢,哪儿像师叔你养尊处优的。”棠弑手一抱,伸脚勾出桌边的凳子,坐在陌逸尘对面。
“你不是妖吗?”一只妖跑来魔界混饭吃?济世门会少他事做?陌逸尘觉得可疑。
棠弑不以为意:“妖怎么了?魔界多的是入魔的妖,刚你杀了的那个,还是人界来的入魔的修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