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东走的时候,月亮高高挂起,他最终还是放开了江贺宁。
门被重重关上,把对面楼道里的声控灯全部惊起。
男人毫不在意地踩过地上的那条围巾。
江贺宁就在沙发上安静坐了一会,她脑子有些迟钝,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先开了灯。
然后江贺宁走到镜子面前,端详着里面那个陌生又麻木的脸,她的锁骨处,有一两个暗红色的吻痕,手摸上去,有一点疼。
这是我吗?江贺宁想着,她抬起手,像个机器人一样挥了挥手。场面有些滑稽,要是让周恬看见了一定会笑她。
不过也不好说,毕竟周恬现在看见她眼泪会不自觉落下来。
江贺宁心想,我的眼泪呢,好像一点点流干了。
两个小时之前,江贺宁还在想着她和宋言,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但是两个小时后,江贺宁甚至不想看见他的脸。
为什么呢,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却装作完全不了解我的样子。
——
第二天江贺宁请了假。
其实按道理她已经没剩什么假期了,以及现在医院里很忙,一个医生顶着两个人的量在干活。
但是江贺宁就是觉得累,累到下床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着她往下坠。
院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他和江致远是故交,江贺宁也算是他眼看着长大的。
“小宁,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上班,听叔叔的,休息几个月吧。”
“调整好再回来,我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江贺宁听见那个声音苍苍,但是无比温暖。
眼眶一热,泪终究没有落下来。
“好。”
突然就有了这么长的假期,江贺宁做的第一件事是没黑没白的睡了一星期。
她不再关心天气、新闻、明星八卦,那些东西喧闹,但和她没什么关系。
手机没电索性关机了,饿了就在冰箱拿点东西出来热一热,渴了就下床喝口水。
江贺宁现在甚至变得非常畏惧阳光。
她将厚重的窗帘拉起,尽量严丝合缝。
有人来过,她知道是陈向东,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她家的钥匙。反正挡不住他,江贺宁心想,随便吧。
陈向东就那样沉默地站在床边,什么也不说。
第二次来,他好像终于忍不住,“宋言的事情,就对你打击这么大吗?”
不过是知道他的接近别有用心而已,值得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吗?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陈向东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一想到这里,就嫉妒地发狂。
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日复一日地过来,日复一日看着江贺宁恬静的侧脸。
他不是没想过把江贺宁接过去跟自己住,但是他看着女孩的状态,不愿意再做什么刺激她。
他什么时候走的江贺宁并不清楚,只知道他把垃圾都带了下去,帮她把饮水机换好了,冰箱里也塞满了食物。
甚至帮她把手机充满了电。
江贺宁睡了又醒,一转头还是看见陈向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像一尊雕塑。
江贺宁心想,假惺惺的,做什么呢?
又想,他难道没有事情要做吗?接受了江氏,什么都不用管吗?
随即笑自己愚蠢,这就是陈向东想看见的啊。
江贺宁打开手机,看见满屏的来电显示和信息一条条蹦出来。
不周天:干嘛呢?打你电话好几次都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