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到处是被随意丢弃的残肢断骸，苍蝇成群结队地在尸体间飞舞，秃鹫盘旋在天空，发出刺耳的哀鸣。

他缓缓走下山坡，脚下的泥土因鲜血浸染早已变得湿滑黏腻，每一步都像踩在血肉之中。墨无尘的心跳得很快，但他的动作却异常小心。

他的目光在每具尸体上扫过，眼神深沉而痛苦。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仍无法完全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

“母亲……”他低声喃喃，声音微微颤抖，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蹲下身，开始翻找尸体。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但却毫不犹豫地掀开一具又一具尸体的衣物。

他不在意污血沾满双手，也不在意腐臭扑面而来。每一次揭开覆盖的尸体，他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期待，又在下一刻陷入更深的失落。

突然，他的手指停住了。他掀开一张破布，露出下面一具苍白而冰冷的尸体。

墨秋——他的母亲。

她的面容虽然因死亡而显得灰败，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张面庞曾无数次温柔地注视着他，如今却安静地躺在这血腥的乱葬岗中，沾满泥土与血污。

“母亲……”墨无尘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他跪倒在地，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污垢。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弄痛了她。

“为什么……”他的眼中涌出泪水，滴落在墨秋冰冷的面颊上。他低头伏在她的身旁，眼泪无声地滑落，心中满是痛苦与自责。

片刻之后，墨无尘咬紧牙关，将泪水硬生生逼回。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墨秋的尸体抱起。

她的身体轻得可怕，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像是害怕她会从自己怀中消失。

他将墨秋的尸体轻轻放下，用随身带来的布匹小心裹好，找到一处干净些的地方安置妥当。

随后，他回头再次看向堆积如山的尸体，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和墨家人像一根根刺扎在他的心上。

他从苏家弟子上搜出火折子，往乱葬岗尸体上一丢，瞬间窜起火苗，惊动了啃食的秃鹫，火焰燃烧着尸体的油脂，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炸响。

墨无尘眼中映照出火光，他轻声道：“各位，安心上路吧。”

……

做完这些，他沉默地跪在墨秋身旁，他伸手轻轻拂过她的面庞，将散乱的发丝理到一边，动作无比温柔。

“母亲……”他低声喃喃，“我来带你回家了。”

墨无尘站起身，将墨秋的尸体再次抱起。他抬头望了一眼已经燃成熊熊烈火的乱葬岗，他转身离去。

黑瞳瞬间开启，感知铺展而出，将周围的气息尽数纳入心中。他必须避开苏家的巡逻者，也必须避开那些可能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

抱着母亲，墨无尘的速度越来越快，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他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脚下的土地迅速被抛在身后。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犹豫，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回家。

那是母亲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有他们共同的回忆，有母亲生前的笑容与关怀。在那里，他才能让母亲安息，也让自己的内心稍稍得到片刻的安宁。

“母亲……我们很快就到家了。”他在心中默默说道，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