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害羞了？”瑞秋贱兮兮地打量着李弘毅的表情，想从她冷若冰霜的面孔中看出一些内心深处的慌乱。

李弘毅虽然也是个容易伤春悲秋的酸腐之人，但她还不至于在心理年龄还处于儿童阶段的瑞秋面前被看破。

“我害羞什么？你如今也不是瑞秋，我也不是惊。我们只是顶着这幅身体和面孔，接替他们生活下去的人罢了。”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给他们吃了一样。”

“某种意义上吧。”

“哪种意义上也不对。”瑞秋难得用出严肃认真的语气说，“首先，你的意思是，本来的他们已经消失了，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

“那我问你，当你登出游戏之后，接替你角色的超级Ai是谁？”

“Ai不就是A...”李弘毅刚要脱口而出的话有一半含在了嘴中。因为她犹豫了。

就像瑞秋说的，如果瑞秋和惊没死，等他们登出之后，两个人的灵魂就会回到这具身体中，继续延续自己的生活呢？

“但...他们接管之后，是我们按照自己的目标和行为逻辑，给他们规划好了之后，他们按照这个方向，继续向下模拟我们的角色...”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反正对于我来说，瑞秋没死。瑞秋就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中的我，我只是来到这里，借助她的眼睛和身体，看看这个世界罢了。”

开朗、豁达、莽撞、愚蠢、天真。

瑞秋扬起小小的脸，那脸上洋溢着孩童纯真的笑。这一刻李弘毅仿佛通过这具肉体，看到了对方真实具现化的灵魂。

李弘毅的家庭并不比瑞秋差多少，童年时期也过得很幸福。但一切的变化都是从她生病之后开始的。自从她知道自己可能要失明后，她就一直生活在一种悲伤的氛围里。

那个家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冷冷清清的？

忙着为李弘毅打造乌托邦的父亲；到处求神拜佛希望出现奇迹的母亲；还有只能看清一米远，孤独的她。

那一米的视野距离，就如同她世界的半径。她渐渐将自己隔绝起来了，那个患病之后真实的、悲哀的、易碎的、敏感的自己被她藏在了表面之下。而外露的则是一个坚强、乐观、开朗、强大的她，正在替她面对半径只有一米，空空荡荡的世界。

这一刻，李弘毅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活得简单一些。像瑞秋，像良小年，像韩旭那样。

此时刚上线的韩旭打了个喷嚏，开始怀疑自己的角色是不是体质有问题，别又是个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