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回到房间后,并未有丝毫倦意,她径直走到桌前,点燃油灯,铺好纸笔,准备详细罗列,明日前往耿家织坊所需留意的种种事项。昏黄的灯光摇曳闪烁,映照着她略显疲惫却依旧坚定的面容。
她刚落下几笔,雪影那灵动的身影便如同一团雪球般悄悄溜了进来。
它轻盈地一跃,跳到了桌上,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紧紧盯着沈漫笔下不断移动的字迹。
沈漫见状,微微停下手中动作,轻轻伸出手,温柔地挠了挠雪影毛茸茸的小脑袋,同时压低声音说道:“小家伙,莫要在此捣乱,我正忙呢。”
雪影像是真的听懂了她的话,乖巧地嗷嗷叫了一声,随即缓缓趴下身子,将脑袋伏在前爪上,安静地待在一旁,不再随意乱动。
沈漫收回目光,重新专注于手中纸笔,然而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
那日得知兰香病重的消息,她匆匆赶回来,那些从奇戎带回来的胭脂虫以及一些其他物品都遗留在了军营之中,当时根本无暇顾及带走。
如今一想到若是要去军营取回那些东西,就必然会再次与楚知翊和青阳侯碰面,她的内心便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隐隐有些抗拒。
对于青阳侯,她的心中始终横着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
自小到大,她缺失的父爱,并非是如今突然出现一个所谓的父亲就能轻易弥补的。
她打心底里就对这个突然闯入自己生活的青阳侯感到陌生与排斥,根本不想与他有过多的交集,更别提承认他是自己的父亲了。
而对于楚知翊,沈漫的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她自己也理不清对楚知翊究竟怀揣着怎样一种感情,只知道每当想起要与他相见,心中就会莫名地纠结与不安,所以此刻,她是极不愿意见到他的。
之前她只当他是一个普通朋友,后来他请求自己与他站在同一战线后,她将他当成了合作伙伴。
然而经过那晚两人同榻而眠,听了楚知翊对她亲口表白后,这两种关系都悄然变了。
楚知翊或许以为沈漫替他挡刀,是因为对他有着特别的情愫。
殊不知沈漫上一世是一个警察,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其实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使命担当。
如果那个人不是楚知翊,换成别人,她同样会那么做。
沈漫叹息一声,理不清的思绪她也不想再去理,干脆收了纸笔上床歇息了。
第二日沈漫一早便来到镇上,找到了牙行,跟牙行伙计说了想要雇几个有经验的账房先生之事。
牙行伙计一听,立马热情地推荐起来:“小丁大夫,我们这儿刚好有几位账房先生,都是老手了,不过价格嘛,可能略高些。”
沈漫不在意地摆摆手,表示只要能力够,钱不是问题。
伙计见状赶忙带着沈漫去见那几位账房先生。
“这次请诸位先生过来,是想让你们替我为一个织坊估价,不知你们可有这方面的经验?”
几位账房先生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位年长些的站出来说道:“姑娘放心,我们在这行浸淫多年,织坊估价之事虽有难度,但也并非毫无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