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瞧你这话说的……”
张也成打着哈哈儿,看着张惊浪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招蜂引蝶的瑞凤眼里写满了“我不信”几个字。
张也成犹豫半晌,重重地叹一口气。
“二哥,这事儿我不该说的。”
张惊浪挑了挑眉,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说没说谁能知道?”
“……族长让带回来的。”
张也成无奈地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回答。
张惊浪瞳孔微震:张瑞桐?
“难道这孩子的血脉……”
张也成点了点头,道:“具体的我一概不知,族长也不会告诉我。我只知道这孩子的血脉奇异——他爹是本家嫡系,他娘是被选定的祭品,也不奇怪了。如今放眼本家,估计也没有能与他相提并论的……我偷偷拿野鸡脖子试过,啧啧,二哥,你这侄子了不得。”
“如此看来,你真的只是抱过来让我看一眼。”
张惊浪在眨眼之间便掩去了眼底的所有情绪,舒展语气,了然道:“没告诉族长吧?”
张也成讪讪一笑:“本来就是背着人的,没人瞧见。二哥,我没骗你,往后这孩子的事,你就当不知道。”
“……是要送到同善堂去?”
同善堂是族长张瑞桐的老宅子,当然他现在不叫张瑞桐,而叫张起灵。他当了族长,那同善堂便成了本家的一个办公场所,平常议事都在那里。
张也成叹道:“是。”
张惊浪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软软的,小小的,和他爹小时候一样白白净净。
听老人们说,打从几千年前起,他们这一支的子孙后代不论男女,大多生得俊俏美丽,濒死之时亦如青春正貌,不会像其他族人那样在寿命将近时迅速衰老。
不过在本家里,血统纯、寿命长才能决定一个人的地位。绝大多数张家人追求的都不是不老,而是长生。
所以,像他们这样的,长相绝佳血统一般的,就是食之无用弃之可惜的鸡肋,只能在边缘打打杂。
炉子上的水壶烧开了,壶嘴里呼呼地冒着白气。张也成看不清张惊浪的表情神态,只听见他问:“他取名字了吗?”
“听他娘叫他小官儿,应该没来得及取大名。不过去了同善堂,说不定以后他就叫张起灵了呢。”
这纵然是一句玩笑话,却也是一句意有所指的玩笑话。
张惊浪低下头,戳了戳那白嫩的小脸儿。男婴在睡梦中咂咂嘴,拱了拱身子,继续安睡下去。
他的指尖捏住了襁褓的金边,像是把玩着一件稀世奇珍,摩挲许久,又决绝地放开。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也算看过了。家里人多眼杂,族长还等着,赶紧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