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客厅,气氛胶凝。
朝兮独占了一个单人沙发,双手成爪,紧紧扣住了皮质的扶手,力道之大,连拼接沙发皮所用的牛筋线都“啪啪啪”地崩裂开大半,露出暗黄色的填充物。
他垂着头,偶尔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整个人都在肉眼可见地抽搐着,像是在经历着极为痛苦之事。
他对面的张启山面色凝重,而尹新月不安地看着莫测和赵医生,暗地里开始念阿弥陀佛,虽然她觉得佛祖不像是会保佑朝兮这样个性的人。
副官就守在朝兮身侧,绷着个脸,确保莫测和赵医生的安全。
莫测仔仔细细地给朝兮做了全身检查,回头又问了赵医生一些问题,两个人得到了一致的结果。
“是甲基苯丙胺的戒断反应。”莫测的眼中透着忧虑之色,柔声说:“从他的状况来看,是中毒后没有得到完全疏解,又没有继续用药,从而造成的急性脱瘾症状。”
“莫测,你说这些我们也听不太懂,你就说有没有办法治他的病啊?”尹新月追问道。
“表姐,我需要先问一个问题。”莫测瞄了一眼朝兮,“现在世道如此,你别怪我多心,他……谢先生应该不是自愿注射的吧?”
尹新月急忙道:“当然不是了!谢老板怎么会是那种人?”
莫测一边点头一边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如果是被迫注射,他的潜意识会出现本能的排斥,或许成功率会更大些。”
尹新月急吼吼道:“哎呀,你说了这么多,也没说到底要怎么救啊!”
没等莫测回答,一直沉默的朝兮忽然剧烈哆嗦了一下,然后用颤抖的语调说:“莫医生的意思……是让我戒毒。”
“戒毒?”尹新月茫然。
“没错。”莫测看向朝兮的目光里多了两分欣赏,娓娓解释:“想要彻底治好谢老板的病,唯有让他戒毒。但是,和抽大烟的人戒烟时一样,这会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用药后的那种极端的快乐和兴奋,他感知欢愉的阈值也会提高……嗯,简单来说,当他拥有一座金山的时候,就算你给他一箱金条,也很难让他感到快乐了。他会食不知味,心痒难耐,甚至抛弃一切尊严荣辱,要死要活地求别人再给他用药。”
虽然朝兮现在被折磨得神情萎靡,但仍无法掩盖他的惊世之容。
莫测前几日刚刚认识了二月红,以为世间男子再是风华绝代,也不过如此了。今日见了这位谢老板,更是举世无双的人物,谁曾想他竟会被残害至此,一时不胜唏嘘。
张启山听罢闭了闭眼,他完全无法想象谢朝兮这般骄傲洒脱的人物,变成那副摇尾乞怜的模样,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给他下药的人,当真是毒辣阴险!
“副官,昨天派出去的人可查到了什么?”张启山冷声问道。
副官微一颔首,说:“并无人亲眼目睹,但查到几天前,裘德考和田中凉子曾驱车离开长沙城,昨天上午才回来,他们走的是南门,很有可能是去了矿山。”
“裘德考?”
张启山蹙眉思忖:裘德考的背后是日本人,而朝兮曾被日本人抓去矿山下墓,难道他们两人从前认识?而裘德考知道了朝兮为他所用,想以这种药控制朝兮,帮日本人继续探索矿山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