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勋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张无可挑剔的笑脸,向朝兮拱了拱手。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谢老板大驾。许久不见,听闻谢老板前段时间卧病休养,陆某总说要去看望,奈何公务繁忙,不能如愿。今日实属因缘际会,谢老板想是已大好了?”
陆建勋这个人,不管是怎样尴尬的情景中,总能说出最和善合意的话来,让人挑不出错处。
朝兮草草还了一礼,漫声道:“劳陆专员记挂。听闻陆专员如今接任了长沙布防官之职,百上加斤,自然是不得空的。”
“谢老板肯体谅陆某就好。”
“不过,陆专员在百忙之中,还在心系九门中事,实在我意料之外。”
朝兮凝眸与陆建勋对视,眼见着他的笑容有瞬间的冷却。
少顷,陆建勋正色道:“想必谢老板也听说了,九门的二月红被查出通敌叛国,而张启山自认私下古墓,他们二人都是九门中的一门门主。所以陆某看似过问九门之事,实是心忧家国,还请谢老板不要误会。”
“陆专员忧国忧民,我岂能不知?”朝兮笑容平和,然而话锋陡转,“但陆专员贵人多忘事,我也不得不提醒一二。”
陆建勋笑容一僵:“谢老板是指……”
“前番去拜访陆专员,我便曾说过的。”
朝兮一字一顿,不怒自威。
“陈皮,他是我的人。”
“陆专员要用我的人,怎么也不先同我打声招呼?”
分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陆建勋却感觉后颈飕飕地冒凉风,脸部肌肉飞快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了看容色冷峻的朝兮,又看了看神情沉郁的陈皮,心中暗自计较了一番,方平声静气地说:“陆某的确有事要同陈四爷合作,不知谢老板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请陆专员换个合作对象。”
“换谁?”陆建勋愣住,难道谢朝兮是不想让陈皮与他合作?
朝兮把手枪推回陆建勋面前,言简意赅:“换我。”
半个小时后。
目送着陆建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沉默已久的陈皮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想让我和陆建勋合作,为何自己却……”
朝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瞟了一眼陈皮,突然扭过头去,一口鲜红喷涌而出,染红了黄褐色的桌面。
陈皮连忙扶住了他,惊慌失措地问:“你怎么了?难道……是刚才进门的时候,哪个不长眼的伤了你?”
说着便要去喊伙计们进来兴师问罪。
朝兮以袖口拭去唇边的血痕,摇了摇头,凉凉道:“跟他们没关系。就那几块料,想伤我还早得很。”
他刚刚抽了一管心头血,的确伤身,也是因为在这种状况下强行动武闯进来,一时气血上涌,方才他是勉力忍耐,才没有在陆建勋面前露出破绽。
但总不能让那些伙计们一边挨打,一边背这个黑锅。
“我去让人请医生来。”陈皮皱眉道。
“不用,我只是有些累。”
朝兮往陈皮的怀里靠了靠,凤目微阖,语声渐低。
“给我找个地方,我想……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