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南宫家,玉华天池。
池中央,一朵血色玉莲散发着微光,似如道韵流转,正含苞待放。
血莲花不时微微鼓起,伴随着奇异的声音,就好像一颗心脏在收缩、膨胀,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这朵莲花,是活着的!
天池边,一头头曾经威名赫赫的大妖如杂草般被运过来,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抽出体内的精血,一车车宝光粼粼的天品灵草也随之倾倒池内,如倒泥沙。不论何等家室,看了这场面都要心痛异常,痛斥奢靡。
而当中的一名管事却冷漠呵斥,“不够,还不够!再去猎几头纯血大妖来!你可知少爷重塑身体是何等大事!”
被训斥的人满面苦涩,南洲的大妖几乎都被杀尽了,还能再上哪去找?除非去找化神期的妖王,可这个级别哪是自己能碰的?该上人们亲自动手才对。他心中暗暗腹诽,倒不如将宝库里的真龙真凤血滴几滴进去。反正里面的也是少爷。
管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愚蠢!不会用丹药喂几头大妖出来吗!给我把你不敬的心思收起来!你可知看守魂牌的化神只因告知了家主,少爷遇......事,便被家主盛怒之下一掌毙了!真以为以家主对少爷的疼爱,只用元婴大妖精血就够了么?这是家主在给下人们机会!”
此事实则涉及两位少爷少主之争,自然要站好队,管事目光闪烁,心中知晓隐秘。
若是以往,以家主对大少爷的溺爱,小少爷自然毫无机会,只是如今大少爷竟因区区小事丧了性命,传出去定会惹人耻笑,族里只怕会有人不满。小少爷自然有了那么一丝机会。但在管事看来,这机会依然渺茫!
管事此时不免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地说道:“侄子,你要知道,眼下正是表现的好时候,难道等我退位之后,你要把管事之位让给南宫杰那小子吗!你还想不想进步了!”
侄子咬牙,岂能让南宫杰这贱人在他之上!
“叔叔,我想进步,我太想进步了!”
“只是这丹药......”侄子欲言又止,要知道,能喂养出元婴大妖的丹药可是连他自己都用得上的好东西,哪里能余出半分呢?
“你看,又急。”见侄子听劝,管事面色缓和起来,“此事自有我来操心,你只需小心侍奉大少爷,好好表现自己。”
“是!多谢叔叔!”侄子大喜拜谢。
......
一应事项安排好后,管事进入家主房间,毕恭毕敬地呈上一封文书。
南宫司雷只是看了一眼便震怒挥袖,“荒唐!荒唐!荒唐!”
一连说了三个荒唐,可见其心情之激荡。
袖风过处,万年紫檀木打造、化神道君作画而成的屏风便应声四裂。
南宫寿发丝也随之断了一截,飘落在地,他却依然保持着弯腰低头的恭敬样子,一动不动。
南宫司雷尤不敢信,再问:“天机子真是这么说的?”
“一连请了几位天机师,都是如此说的。”南宫寿不敢迟疑,轻声道。
“荒谬至极!荒谬至极!竟然因为强抢民女被路过的大能随手灭杀了?”南宫司雷说着说着忍不住气笑了,“是我平日里对瞳儿太过溺爱了!”
“还是说......我南宫家、已经管不动南洲了?”轻飘飘的话语里寒意森森,伴随无尽杀意落下。
管事哪敢应声,只将头低得更深了些。
半晌,南宫家主才让管事退下,南宫寿方问道:“家主,是否要派人将那民女一家都灭了?”
至于另一位主人公,路过的大能,连当代天机子都算不出是何身份,保守估计也与家主修为同等,只能暂时作罢。
南宫司雷冷漠的声音徐徐传出:“此事谁也不许管。我南宫家还丢不起这个人!待瞳儿复生,让他自己决定。”
顿了顿,他复道:
“那个大能,由我亲自追查!”
......
东洲,东华观,玉京山,玉京洞府。
飞瀑溅石,云雾渺渺,草木流翠。
绵软的云团之中,忽地探出一只玉白的手,一位女修悠悠醒转,她曼声轻吟:“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女修方慵懒起身,如瀑黑发披散在两肩,只以一枚青玉簪草草挽起了事。
本该清静的洞府内此时忽地飞进一人,只见来人头戴白玉冠,身披霞彩衣,色如天上月,却正是师、琼、仙!
师琼仙一进洞府,便直奔府中本该供奉东华帝君的玉台之上,然后竟在玉台上缓缓坐下。她闭上双目,霎时一丝气息也无,竟仿佛由生转死,生死轮转间,不似活物。
远远望去,就如一尊玉面观音,被供奉在高台之上。
女修却嘻嘻笑着,走近了去,她执起一柄小玉槌,在闭目的师琼仙头顶轻轻敲了三下,声音清脆悦耳,如敲玉石。
喀、喀、喀......
师琼仙美丽的脸庞上竟然出现了几道裂纹,裂纹还在不断地扩大、增多。
仿佛一尊绝世无双的白瓷偶出现了裂痕,不损美丽,反倒更添几分诡谲风采。
女修只是笑看着,也并不阻止。
几息后,玉台上竟只剩一堆剔透生光的碎石,再无人影。
女修却面色不变,掬起一捧,笑着送入口中。
嚼,嚼,嚼。
咔嚓、咔嚓......直如嚼冰咽玉。
女修微微一笑,“到底还是霜寒天玉的口感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