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深吸了一口气，说：“所以你们被吓破了胆？”

“对，没错，”展夜存反而点点头，“我们确实被吓破了胆，隐世洲虽然如今是我们口中的废物，可真正的废物又怎么可能打动整个元老议会？不客气地讲，联邦有什么样的力量我们自己清楚，我们连废物都不如。这一回我们唯一的收获就是真正确定了以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与神都抗衡。之前我们不明不白装了三千年的孙子，但今天我们明白了我们确实只能装孙子。从此以后，可以明明白白的装孙子了。”

“你们甘心了？”

“对，我们心甘情愿，但我反问你一句，西翎不怕么？”

“怕，”虽然这么说着，但凌的表情却是一脸坚定，“隐世洲之战之后龙科大统领连夜从战场赶回碎花城，半夜见到我的时候吓得全身发抖，连杯子都拿不稳。但是我们如今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可就在这种时候，我们的两个盟友，一个背叛，另一个退缩西翎挑盟友的眼光还真是差啊。”她面色猛然一改，一字一句地说：“那么请你们听好了，自今天起，西翎此前与联邦的一切协议，写在纸上的，口头承诺的，各自心中了然的，全部全部都作废了。两军再在战场上见到，即是死敌。”

“不考虑一下么？作为联邦的代表，我们还是希望能够恢复到十五年前的状态。虽然战争依旧，但是双方都清楚对方的底线。”

凌嗤笑：“放弃自己盟友的人有资格这么要求么？既不想付出代价，却又要求别人如以前一样对待你，不觉得过分么？”

展夜存长叹一口气，说：“来之前，我也想到过这种结果。只是元老议会中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西翎离不开联邦。包括我也觉得，你们或许会为了争取联邦的继续支持，而选择忍下来。”

“不会的。如果第七神骑士现在还是我老师的话，他会妥协的。他一辈子都在为西翎而奋斗，可是你们或许忘了，我不是西翎人。我生在皇都，长在皇都，对于西翎，我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更多的只是责任。”凌微微闭眼，朝后靠在椅背上，“西翎在我治下一天，就绝不会妥协，既不会向神都，也不会向你们。”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往下谈的了。当一个决定关乎上千万人的时候，在多数情况下都是经过了长久的考虑，不会因为一句两句的劝告而改变。西翎和联邦最终还是只能走到这一步。展夜存微微摇头，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凌叫住他，“既然谈崩了，我在这里的身份也不再是客人了，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从联邦的利益考虑，既然你如此坚定地反对我们的提议，西翎如果能换一个领袖就好了，起码多一次机会。可惜我们同样不敢承担一名神廷神骑士死在联邦土地之上的责任。所以我们会暂时监禁你，等待战争结束之后的和谈，用来谈些条件。”展夜存没有回头，“我见过前任第七神骑士殿下几面，彼此算是有些交情，勉强算是你的长辈。在这我给你提个醒，虽然我们不愿意承受导致一名神骑士死亡的责任，但是如果有机会把我们从中撇清关系，那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取你的性命。当心了。”

“那还真的是谢谢你的好心了，我会注意的。不过你们如果打算动手，同样请告诉你们的杀手们，也要当心了。”

展夜存没再说话，推门离开了。

过了一小会，门外走入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礼貌地请凌跟她们走。要监禁凌的囚室不是在这座城市里，而是在一个很远的地方。那是一座山，名字叫晶蛇山，以生活在那里的一条晶蛇而闻名。

所谓晶蛇，是一种不是很常见的妖灵。它最著名的一点是，它的体形是没有上限的，只要环境和食物充足，它就可以不断长大，直到死亡。而它的寿命是否有上限无人知晓，现有的一条年纪已经有上千岁的晶蛇，如今完全没有衰老的迹象。

这条晶蛇就生活在晶蛇山上。上千年以来以联邦这整个国家的名义养在这里，作为联邦最强的武力。如今它究竟有多长没人知道，只知道当它把全身盘在一起的时候，远远看起来就像一座山。

晶蛇由品种不同，外表附着着不同颜色的晶片，而对于这里的这条晶蛇来说，全身的晶片已经完全结成了一块，像是覆着整块的灰色水晶。

押送凌到晶蛇山的是一支特别的军队，烟龙卫，只听命于前任大领主展夜存的军队。明龙卫如果没有被打残的话，等过个几十年展移风退下来，也会变成只听命于展移风的军队。这是明城领的一贯传统。凌之前一战表现过于突出，凶名在外，派的人少了，大概她自己直接打翻护卫逃掉了。而直接派出近万精骑并不是说凌一定就逃不出去，只是就不会那么有把握。选择晶蛇山作为囚室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那条晶蛇未必是凌的对手，只是对凌来说她也同样没有把握。她并没有什么危险，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去，而既然没有百分百把握自己脱逃，也就没必要冒生命危险进行尝试。

不过第一次见到那条晶蛇，还真是吓了凌一大跳。它每只眼睛足有一间房间那么大，张开嘴巴里面露出的牙齿更是像支撑神殿的柱子。而它的整个身体盘绕在山上，几乎把整个山覆盖住。

关押凌的地方是挖在山腰之中的一个山洞里面。它本来的用途似乎不是囚室，干净，整洁，环境还是不错，只是毕竟是在山里面，光线差极了，只能依靠魔法灯来照明。

凌就在这安心住下，反正在她看来，她也不会在这住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