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谢谢陛下了。”
展错寒递上国书,两方大致就一些其中的重大问题进行了些讨论,此次的会面就算结束了。在这之后,和议的内容还需要经内阁审议,获得元老佐理议院讨论通过之后才能最终呈递皇帝陛下签字。展错寒带着联邦大议会授予的全权,不是很关键的条款争议她都有权当场处置,但即使这样,和议最终达成也得花上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展错寒和使团会一直呆在皇都。
会面结束之后,圣并没有前往内阁政务殿,而是直接返回了左大丞相府。进门之后圣径直去了书房,伊尔达瓦跟在他身后。
圣的书房一侧墙壁上被挖出来两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包罗的范围很广,之前说过,他读书很杂。很少人知道,其中一个书架实际上是个暗门,暗门后面通往地下,连接着一个密室。
两个人进到密室之中,将暗门关上。密室之中简单摆着一张桌子,但上面空无一物,已经积了一层灰尘。圣在桌面上摸了摸,蹭了一手灰。“她是不是认出你来了?”
“是的,宗长。刚刚皇宫门口很明显就是在试探。她出手太快了,我没准备……”
“那倒也没什么。她本来就知道是什么人在和西翎合作,认出你来,只不过会让她怀疑到是不是牵涉到我而已。但是序燃镜据说现在还躺在神都里生死未卜,你做的?”
有关此事他在早上出门以前就已经向圣解释过了,但圣用这样的口气重新问,代表他对此极为不满。伊达尔瓦额上见汗,“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找到那里的,突然出现打了我们的人一个措手不及,当时留在那的没能逃出去一个。而且他们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序燃镜直接找上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所以我当初就说,这样一种地方,一是要再挖出一个通向外面的出口,二是一定要有完备的警戒。你们出口倒是挖了,但”
“我布置的岗哨在入口附近,岗哨没有传递任何消息,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挖穿了地道……但是请宗长放心,死了的那些都是那里的人,没人能查到我们头上。”
圣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那得要看查的人是谁。如果东翎一名隐骑士真因此死了,百分之百……负责的人会是鹰眼卫。不出三天,你一出左大丞相府的大门,就能看见他们。”
“是……宗长,属下考虑不周……”
这毕竟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了,因此继续责备也无济于事,“你确定他们不会再找到你了?”
“宗长放心,我逃脱之后特意在那附近找了个地方躲了几天。如果他们有办法找到我,那第一时间定然会去抓我。但那几天里都没有可疑的人出现。所以我认为,他们已经失掉了第一次找到我的途径……”
“或者这种途径只掌握在躺在神都的序燃镜,或者在那天之后就即刻启程赶回皇都的凌这两个人之一的手中。”
伊达尔瓦一惊,“宗长,那怎么办?我是不是要立刻离开皇都?还是……”他用力攥紧拳头,明白其实最稳妥的选择,是他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圣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时间也不剩多少了,据我得到的消息,应该不足以令序燃镜治好伤从神都出来。当然她要是伤重不治,你死了也没用。鹰眼卫会把你的尸首从土里挖出来然后撬开你的嘴。至于凌咱们可是在同一条战线上,那是个聪明人,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你们是怎么把她扯进来的?”
“阅兵式上针对第三神骑士的行动当时第七神骑士也在场,据说是第三神骑士希望第七神骑士主导对刺杀主使的调查,令序燃镜辅助。”
“老头子啊……”圣点点头,“他是怀疑刺杀其实就是西翎方面主使的,故意让凌来调查。想必凌自己也有所怀疑,才接下这件差事。这事就先这样吧,近期不要再对老头子动手了,哪怕看上去平庸至极,但能掌控整个东翎的人确实不容易对付。你在那个地方,和序燃镜和凌交手了?”
“是的宗长。序燃镜在初次接触那种环境的时候,反应与此前的预计一样。虽然我们一直看不出她的路数,但在那绝对的黑暗之中与一个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区别,最多只是勉强避开了要害。但是第七神骑士……风王确实很难对付,我没有办法压制住她。这是她初次到那里,在她接触过那里,有所准备之后,下一次我将完全没有胜算。”
这不是好消息,但是圣的神情看起来很愉悦,“他们把你放在那里,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制定战术,一点一点熟悉那个黑暗的地厅,把它打造成你的领域,似乎最终的目的不是让你拿出一个与初次到那里的第七神骑士不相上下这样的战果吧。哪怕对方头上顶着大陆第一魔法师的光环”
“……我会向宗中各位长老如实汇报的……”
“那他们可要头疼死了。”圣轻笑着,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宗长……”
“有时候我很难明白这群上了年纪的人的思路,明明已经知道那地方实际上是那些怪物的主场,却妄图变成自己的主场,而后反过来对付那些怪物们,还对此寄予厚望,不惜把持续上千年,几十代人的隐忍全拿到明面上。是他出现在那打断了你和凌的战斗吧。”
“是,宗长,虽然当时我只透过那道门缝看到了一只眼睛,但是在我面前出现的景象大概与长老们描述的一致,应该就是那个专属于第一神骑士的特殊魔法。”
“那个魔法啊……宗中耗费了那么多财力物力才查到些微皮毛,可是很可笑,他把凌从那个地厅里救出来,就当着几百个人的面,堂而皇之用那个方法离开了。有心人对照一下他在皇都出现的时间,就能猜到那究竟是什么。”
伊达尔瓦想到一种可能性,“宗长,您是想说,他已经知道我们调查到的事情?”
圣叹了口气,“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可能性。但还有一种可能性更可怕,它不被人知也好,被人知也好,他根本不在乎。而这样的不在乎,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究竟藏了多少。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我们究竟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是我们尽全力做到极致有可能打败的,还是我们尽全力做到极致都没有可能打败的,还是说我们所谓的全力,在他们面前就像炫耀肌肉的蚂蚁。”
“宗长……我们……”
“你先下去吧。”
伊达尔瓦默默行礼,朝外走去。圣在他背后很平静地说了一句:“凌那边不要尝试下手,说不定又要惹到他出来。再者,你也未必是对手。”
伊达尔瓦回身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