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墨色般漆黑的瞳孔,映着少女的粉色衣裙,突然似淬了星一般明亮。
她提起裙摆跨入殿中,左右探头,仿佛在找什么人。
“你方才在跟谁说话呢?”
方才某人站立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天下第一杀手在。
南北笑了笑,耸耸肩:“就我一个人。”
他穿着身质朴的灰色布衣,可惜气质太过清华出众,倒平白多出几分素朴的韵致来。
祁凰瞧得有些出神,一拍脑瓜,忽然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对了,我进了风宸门下,特来同你说一声。”
南北手撑下巴,佯装不解。
“风宸?三七不是不喜欢他吗?”
何止是不喜欢,还有点反感加害怕呢。
归墟殿虹光亮起时,她内心也十分疑惑。
风宸不是要杀她吗,怎么这会想起来收她当徒弟了?
难道是准备关起门来慢慢杀?
祁凰想起自己的人身安全,立时便要否掉这个多出来的选项,按原计划认月华师尊为师。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她又不是真的来拜师学艺,要那么安逸做什么,能达成目的才是自己的首选。
既然要成为后勤执事,怎么都绕不过风宸那一关,那倒不如索性拜入他门下,查清楚红缨飞镖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把误会解开了,比什么都强。
若是实在解不开,那就先下手为强!
南北的笑意沉在山间晚霞里,连那霞光都被逼退了几分。
“风宸此人可没有那么简单。远比月华清崖之流来得心机深沉。他门下还有位司瑶执事,虽功力远不及你,但为人狠厉乖张,此去一定要万分小心。”
祁凰正要开口,南北却猝不及防地靠了过来,抱着她旋了个身。
她因为正在找同南北对话的“隐形人”,此时正好就站在床边。被他有力的臂膀一抱一旋,立时向床内倒去。
南北伸出腿,将勾起的幔帐踢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祁凰大惊:“你做什么……”
南北却在枕上转首对她一笑,轻声道,“有人来了……”
隔着浅紫色的幔帐,能隐约得见窗棂外的身影。
“那么厉害的红缨短镖,竟也拿不下她的命!”
祁凰盯着窗外那抹嫣红,眼底骤然震颤。
竟然是她!
司瑶长袖一甩,指着对面被窗框挡住的人影,厉声喝道:“真是没用!”
那人沉默半晌,幽幽开口,竟是位年轻男子的声音。
“师姐,是我不好……”
“师尊到底怎么回事,说好我是关门弟子,怎么无声无息就偏点中了这个三七,半点也不同我提前商量!”
那男子的影子映在窗台上,原本俯首帖耳,此时却忽然小心翼翼地伸手,拍了拍司瑶的肩,以示劝慰。
“师姐,如今在风宸师尊的眼皮子底下,咱们不好出手,要不就算了吧……”
祁凰越想越气,没来得及念净心咒压住这暴脾气,便将手伸出幔帐外,轻轻一弹。
只听“啪”一声微响,暗白的窗纸上横斜着疏影,几朵鲜红的桃花刹那间绽放,又缓缓晕染开来。
“啊!耳朵!”
凄厉的叫声自窗棂后响起,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司瑶终于被那男子虚扶着离开。
南北将手伸到棉被下,轻轻握住祁凰的手。
“脾气够大,我很喜欢。”
他说这话时语气温和,醇厚的暖意缠缠绕绕,轻轻地在祁凰耳边拂过。
宛如一把古筝被素手轻拨,迷离低沉,醉人耳目。
祁凰闭目,按下躁动不安的神思。
如果这么容易就动心,还对得起自己白活的那几百岁高龄吗?
她抽回被南北握在掌心的手,施施然起身,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这不是脾气大,是暴力倾向,你最好离我远点。”
“哦?”
南北笑意清浅又温和,如同山间清爽的飞瀑。
“有暴力倾向的人,也会脸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