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感觉血液上涌,不由攥紧了轮椅扶手,繁音则看向我,面无表情地说:“抱歉,帮你处理这些事,是我岳父的意思,不是你的。如果你有所不满,就找他去说。”
我火得不行,却只能无可奈何,心里纵然愤怒,也回天乏力,只得自己生闷气。
繁音扭头走了,周助理鞍前马后地跟上了他。我起先没有跟着,还在看苏益名的尸体。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又传来脚步声,我扭头时他已经来到了我面前,半蹲下来,这样就和我差不多高了。
我说:“你们先出去吧,我马上就跟上。”
“你真希望他把文件烧了?”他的态度较刚刚温柔了一些,“我又不是害你。”
我没说话。
其实我不知道这件事的答案,我只知道,如果他烧了,我大概会感觉有点轻松。
他抿了抿嘴,模样有点挫败,“看在我被你打成这幅样子还跑来救你的份上,你就别闹了,好不好?”
我问:“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不说话。
“你知道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吗?”我说:“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留在这里,是为了我妈妈家,为了替他们报仇。即便他不想让我继承,只要这份心意是真的,我就不能要他的命。”
“我知道,但周律师呢?”他说:“他为继承这件事付出的更多。”
算了,我说:“我希望你别再替我做决定。”
“帮你做决定是你爸爸的要求。”他说:“你说了不算。我知道被架空的滋味不好受,但想让我不帮你做决定也容易,只要你自己能做到。如果你始终这么优柔寡断,这么糊里糊涂,那很抱歉,我得一直帮你做下去。想要不被架空,自己就要有实力。”
我说:“我知道了,你去吧,我等下就出去。”
他却握住了我的手,笑了起来,“我推你出去,你胳膊还在流血。”
“不用。”我说:“我自己会出去。”
他似是有些尴尬,抿了抿嘴,说:“吃药的事我没有骗你,我的药被人换了。”
“你不会是想说你的药是被苏益名换的吧?”就算是苏益名换的,也不会那么快就起效。
他摇头,说:“我不知道是谁换的。”
“我不想听这个,”我说:“你吃不吃药跟我没关系。”
他立刻问:“那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是因为你想掐死我女儿。”我说:“繁音,等下宣布完了以后,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跟你分居,我跟孩子住这边。”
他微怔,“那我怎么保证你的安全?”
“你想保证总不会没有办法。”我说:“我不想听借口,我就知道你差点掐死她。”
他不说话了,低下了头。
“就这样还跟我保证说你吃药了,你好了,你不欺负孩子了。”我说:“我希望你别这么自私,饶了我们吧。”
他可能觉得他已经算是有所补偿了?他现在赶来救我了,我就应该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了?因此这一刻脸上露出了很大的失望,许久才说:“我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发病……”显得那么底气不足。
“那你就离我们远一点。”我说:“好不好?”
他望向我,那表情就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
当然了,我也知道抛弃他似乎是件挺残忍的事,发病也不是他想要的。当初我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留下,也是这样想小甜甜的,觉得好歹还有一半是好的。可是我错了,我应该爱自己。
我一点都不可怜他。
终于,他站起了身,不说话了。
我见他还不走,问:“念念和怜茵在哪里?”
“在外面。”他看了看我,说:“她们看起来还好。”
“我知道看起来还好,可是茵茵之前被你掐得断气了。”我忍不住地挖苦、毒辣、他说什么都不对,“脸都是紫的。念念也是,我不知道她用了多大勇气才把枪给了你,可你不知道你那时有多伤害她。”
“我知道了……”他的神态有些虚弱,“我们回去再说。”
其实我还想说,但我并不希望他在这里发癫,便闭上了嘴巴。
他转身出去了。
我望着他有点踉跄的快感,既没有获得复仇的快感,也不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