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魁身子一僵,放下背上的竹枝山鸡,缓缓转过身来,就看到脚下躺了只白毛狐狸,不远处另有一只硕大的黑狼。
这只狐狸侧身躺地,四肢软软瘫在地上,眼眸微闭,鼻翕急促,头颈下肩膀处,有殷红血迹汩汩流淌,眼见是伤势不轻。
而那只黑狼有牛犊大小,四肢伏在地上,背上的刚毛根根立起,坚硬如铁,它眼神幽绿,一动不动,正紧盯着李二魁。
瞧这只格外壮实的凶狠黑狼,显然也是只妖怪,李二魁心惊之余,更有满腹委屈:
“天可怜见,俺小熊一听到风声,就忙不迭准备吃食,打算躲在山洞当个缩头乌龟,总算是个知好歹的罢,怎么还撞上这等阵仗,却该如何是好?”
这只黑狼来回走动两步,阴沉沉打量了李二魁几眼,踌躇一会儿,忽而口吐人言:
“这只小狐狸偷了俺苍狼岭的九叶灵芝,俺奉统领之令,一路追赶到此。识相的,乖乖滚去一边儿,如若不然,便拿你一发打了牙祭!”
狼妖本性歹毒残忍,绝不忌讳伤及无辜,在其爪牙下丧命的无辜小妖,也有几十个数。
它之所以出言警告,其实并非好意,乃是存有故意试探的心思。
李二魁这头黑熊肥壮魁梧,扛着山鸡竹枝人立而起时,个头看起来足足一丈有余,更兼之胸宽体厚,整只熊光是单立在那儿,就像是一堵结实无比的城墙,教人不敢大口喘气。
那狼妖一时瞧不出他的深浅,由此预先出言试探。
李二魁闻言,不愿平白掺和这等事内,他也不吭声,识趣儿的迈开脚掌,便要脱身退去。
可在此时,却听得那狼妖阴恻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慢着!”
只见那狼妖目光一闪,猩红的舌头伸出来,不经意的舔舐獠牙,隐隐凶相毕露,慢悠悠道:
“我突然觉得,你跟这小狐狸像是一伙儿,否则她不往别处逃蹿,怎个偏生倒在你家洞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曾得道的妖怪,大多没有脱出天性,还留有许多野兽的本能,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中,强者面对弱者的挑衅时,绝不会选择避让。
那黑熊刚刚的反应,显然是心生怯懦,自认弱小,才让这狼妖的胆气,顿时壮大起来,立马改了主意。
李二魁心中一凉,情知是自己方才的表现过于恭顺,露了怯,就像把后背露给老虎一样,怕是已激起了这只狼妖的凶性!
他虽然不欲惹事儿,但凭了膘肥体壮的身子骨,棉被一般厚实的皮毛,再加上两膀子使不完的气力,其实内心颇有底气,并不慌张。
只是这狼妖来自什么苍狼岭,恐是个有背景的,真个动起手来,却是不能它放跑了,以免成了后患。
李二魁挠挠小耳瓣儿,余光瞥见了身旁的山鸡竹枝,圆眼滴溜溜一转,登时有了定计。
他把那两根比房梁还粗的熊腿,先假模假样的哆嗦一阵儿,像是腿软的迈不开脚,再伸出蒲扇大小的巴掌,指着脚下的狐狸精,沉闷的声音颤颤巍巍:
“大,大王误会了,俺自幼在此地长大,与这只狐狸真个是头次相见,绝不是一伙儿,想来那什么灵芝,定然就在它身上,你,你…您过来一找便知!”
瞧着黑熊被自己骇得哆嗦颤抖,狼妖不禁狞笑一声,假意点了点头。
它目光隐隐盯死了黑熊脖子下的那圈儿白毛,惨灰色的利爪探出脚掌,顺势朝着黑熊脚下的小狐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