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宝玉岂容她再次从他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离开,快步追上去。苏慕烟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连连后退,戒备的盯着他,脸上泪渍尚未干。
农历八月,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朗朗的月光照在她脸上,梨花一枝春带雨,分外惹人爱怜。
荣宝玉的火气顿时消失殆尽,柔声问:“怎么了?和小男朋友吵架了还是分手了?”说到苏慕烟痛处。
苏慕烟怕他图谋不轨,又恨他揭人伤疤,气冲冲的说:“干卿何事!”怕他再追上来,惹人注意,一溜烟跑了。
荣宝玉站在原地,情不自禁笑出声。
苏慕烟回到宿舍,难得没有人。大家都出去欢度节日去了,有一对小情侣还嚷嚷着要去天安门看升旗。这时候去看升旗,受罪还罢了,简直要半条命。人山人海,挤的你脚不着地,浮在半空中。
宿舍一下子安静下来,颇有些不习惯。苏慕烟垂头丧气往床上一倒,口里念着“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真觉得有点凄凉。于是爬起来看“武林外传”,众多演员表演精湛,故事诙谐幽默,令人捧腹大笑,愁怀暂去,心情好了很多。
于是国庆晚上,天安门万花齐放,星光如雨而苏慕烟一个人窝在宿舍看了通宵的“武林外传”,第二天睡死过去,待她蓬头垢面爬起来,已是深夜时分。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甚难入睡。她辗转半夜,叹口气,学郝思佳自我安慰,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国庆长假最后一天,她从图书馆回来时碰见拖着行李箱的童清舒。忙问:“你从家回来吗?可带了什么好吃的?”离家比较近的同学,大多会趁“十一”长假回家一趟。
童清舒毫不客气的将手上的挎包交给她拿着,擦着额上的汗说:“没有,刚从上海飞回来,热死了!”苏慕烟看了眼她的挎包,和行李箱是配套的,惊叫声:“!童清舒,你太奢侈了!败家女!”
童清舒露出得意的表情,说:“好了,下次借你用好了!”苏慕烟忙不迭点头,她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呢!又凑上前问:“你这套行李箱花了多少?”
童清舒淡淡的说:“没有啦,别人送的。”苏慕烟立即噤声,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能送行李箱的人,不言而喻。转开话题:“你去上海干嘛?玩吗?”童清舒摇头:“哪有那么逍遥。国内有一家公司在上海举行服装发表会,我们学校很多学生都去了。”
苏慕烟心里嘀咕,送她的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在上海认识的。笑:“那一定赚了很钱!”童清舒摇头:“买件衣服都不够。学校和人家合作,我们去充场面,帮忙的意思,哪有什么钱!还累的要死。”
苏慕烟忙说:“就当是旅行啦,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送她到另一栋宿舍楼下。她招手:“你也一起上来,我给你带好东西了。在箱子里呢,看看喜不喜欢!”苏慕烟一听有礼物,眉开眼笑,跟她一起上楼。
表演系的学生和留学生,博士生等学生同住一栋楼,允许随便进出。每个房间两人,有空调有暖气,还有一间自带的小卫生间,条件比她们好很多很多,价格自然比她们贵很多很多。
童清舒翻弄半天,找出一个淡蓝色的小盒子,上面还系了薄纱似的绸带,很精致。说:“喏,给你带的,看喜不喜欢。”苏慕烟打开一看,是一对很漂亮的大耳环,闪闪发亮,做工精细,看质地应该是白金镀银的,说:“应该满贵吧?”怎么着也得好几百。
童清舒靠在床头,懒洋洋的说:“还好啦。我一见这个,就觉得你戴着好看。然后一个朋友就买了下来,本来就打算送你的。我戴着不好看。”
苏慕烟想,她这是借花献佛了,有这份心就很不错,管他谁送的。兴致勃勃的戴起来。
童清舒左看右看,笑:“还是我有眼光,戴着可衬你皮肤了,不信你自己照照。”苏慕烟很高兴,说要请她吃饭。童清舒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下次吧,我可要睡了。坐飞机真累。”苏慕烟替她带上门出来。
苏慕烟和童清舒,秦以寒不论是作风,习惯,生活方式都截然不同,价值观,人生观亦大相径庭,可是仍然可以和她们相处的很好,原因在于她是一个很随便的人,很多事情都不是看的那么严重。
可是随便之外坚守一条底线,决不跨过。无论是对人,对事,还是金钱物质的态度都是如此,不是不追求,只是她这人很有分寸。
正所谓自知者明,知人者智。她纵然做不到,可是时刻警惕自己。
纵然知道荣宝玉对她不安好心,周末她仍然去“金迷”上班。她又不欠他钱,怕什么,坦然无惧。
客人特别多,无暇喘气。有喝醉酒的客人见她气质独特,又年轻漂亮,遂起色心,揽着她的腰不放,动手动脚。苏慕烟气的很想将手里的托盘死命往他头上扣,灌了两口黄汤,就露出禽兽的本色来了!真不是人。
表面上客客气气的敷衍,不动声色想离开,没想到另有人拦住她去路。这些人喝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看样子比较麻烦。于是使眼色,让旁边的服务生叫宋子文出来解决这些客人。
一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端了杯酒硬要她喝。苏慕烟心想,我又不是陪酒小姐,为什么要喝,于是推辞,语气也有点不好了。那人见她怎么都不肯喝,脾气一上来,将酒当头当脸的泼过去。她迅速躲避,可是仍然溅上不少。
怒火高涨,“啪“的”一声,狠狠甩了那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厉声呵斥:“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有你这样的吗?”惊起众人的注意。
那人被女人扇了一耳光,大失面子,不由得恼羞成怒,就要动手。苏慕烟见机不对,掉头就跑。她又不是傻瓜,坐等挨打。没跑出几步,就撞到一人怀里。
荣宝玉对着她痞痞的笑:“一来就看到一场好戏。”将她护在身后,使了个眼色。跟荣宝玉同来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齐齐冲上去。
刚才那伙人见荣宝玉等人人多势众,来头不小,酒醒了一半,迟疑着不敢上前。荣宝玉什么人,没事还要找事,何况得理,更是不饶人,岂会轻易放过这些醉酒闹事的人。挥一挥手,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
宋子文擦着冷汗站出来调停,“卫少,看我面子,算了吧。不然,今天这生意就不用做了。”一旦招来警察,荣宝玉不怕,他宋子文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荣宝玉回头,见苏慕烟脸色惨白,缩着肩站在角落里,甚是可怜,看来是吓着了,刚才那股打人的狠劲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心想,这样就怕了,万一真打起来,她更得吓坏了,于是挥手:“别让我再看见你们。”那些人如获大赦,避之不及,蜂拥而出。一时间走的干干净净。
荣宝玉倒酒给她,安抚说:“别怕,喝杯酒压压惊。”很细心很会照顾人。有个白马王子似的人物,英雄救美,苏慕烟此时此刻,不是不感激的。她打完人才知道后怕,若不是荣宝玉出手,这事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后果难料。于是举杯,由衷的说:“真是谢谢你。”
荣宝玉掏出纸帕,“喏,擦擦,身上都湿了。”残酒顺着下巴流入领口里,胸前若隐若现,风光旖旎,引人遐想。苏慕烟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尚觉心寒,丝毫未察。荣宝玉本不是什么好人,见此情景,不由得口干舌躁。赶紧喝了一口酒,将冲动压下去。他再小人,也不屑于此刻趁人之危。
他站起来,提议:“我看你受惊了,还是回去休息吧。”宋子文也知道她被泼酒一事,很大方的让她回去休息,工资照算。算是因祸得福。
苏慕烟回后台卸妆换衣服,米奇的恤衫,泛白的牛仔裤,帆布鞋,双肩包,立时回归清纯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高中生。刚从侧门出来,荣宝玉已等在门口,拉着她说:“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走吧。”经过晚上这么一闹,她不好再拒绝。
在车上,苏慕烟想起他送的那条镶钻项链,还搁在抽屉里,怕丢,特意去外面买了把锁。心想,还得找个机会还给他才是。平白无故拿他的东西,于理不合,受之有愧,更重要的是,于心不安。
苏慕烟远远的就请他停车。她怕认识的人看到,惹来闲言碎语。她们学校,这样的八卦多的是,所以,自己还是尽量远离比较好。
荣宝玉明白她的心思,没说什么,果然停车。
苏慕烟再次道谢,就要走。荣宝玉说:“苏慕烟,等等。”他没有叫她西西,而是叫她苏慕烟,态度已有不同。
从后车箱拿出一卷东西递给她。苏慕烟不接,问:“是什么?”荣宝玉笑:“放心,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看样子是画卷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