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白子画醒过来说她冒犯于他,微生磬把人放到床上后就用术法给对方除衣、清洁身体,除了喂醒酒药和盖被子是亲力亲为外,其余的小事都由术法解决。
她顺手给对方掖了掖被子后便打算去将烛火吹熄,谁知她刚起身就被白子画的一只手捏住了下颌,力道颇大,似乎是在生气。
微生磬却不怕,引着他的手掐上了她的脖颈,抓着他的手加大力道,似乎是要借着他的手把自己掐死。
白子画方才还迷蒙的眼睛顿时清明起来,后背一凉,直接醒了酒。
他连忙放了手,微生磬失去了这股力道的支撑顿时倒向一边;白子画又是气又是急,连忙把人半揽着到自己怀中。
“怎么不用力?”微生磬幽幽地抬眼看他,阴冷的、死寂的气息附骨之蛆一般从白子画的后背攀上了他的身体,冷气一直钻到他心底里去。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抱着她轻声哄道:“不怕、不怕,师父在呢……”
微生磬也不知道是真的被他哄住了还是累了,脸埋在他胸前一动不动,呼吸平稳,只有心脏跳动表明她是个活人。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背和头,似乎是在告诉她师父一直在,他感到一阵挫败:修为高强又如何?照样无法去解决弟子的病痛。
这般想着,手上抱着微生磬的力道却更大了些,害怕微生磬寻死。
突然,他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微生磬的后颈,引得对方闷哼了一声,似乎是后颈有伤。
白子画的手小心翼翼地隔着衣服虚虚地覆盖在她后颈处,一副想触碰却又不敢触碰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少了一块后颈骨后又被重剑砸到了而已,”微生磬嗤笑一声,冰冷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可怕。
“为什么?”白子画哽了一下,苦涩地问道,同时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来,为什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就真的这般不想活着吗?
“我不能让她死,”微生磬打开了话匣子,轻声解释道。
“谁?”白子画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是她那个青梅竹马的心爱之人还是那个半路跑了的未婚夫?还是别的谁?
“我的十二师妹,”微生磬的声音如释重负,“仙魔大战里她为了保护我没了下一世投胎的机会,我便挖了一根自己的后颈骨施了禁术留住了她的魂魄投入轮回。”
是她连累了十二,她不能让十二去死,如果能有选择她宁可自己替去十二去死。
“你的选择跟我是一样的,”微生磬语气肯定,“能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事绝对是毫不犹豫的。”
不等他反驳,微生磬短促的笑了一声,“承认吧,你在看我行事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看你自己,一样的固执高傲,能牺牲自己的绝不会牵扯到其他人。”
白子画被她说得思绪万千,怔怔地看着她那双匿藏了无数过往的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确实都一样啊!
只是他没有微生磬的狠绝,也没有她的偏激,他就像是山巅常年不化的冰雪一般,孤寂地背负着整个天下。
现在却有人跟他一起站在了山巅,又或许微生磬站得比他还高,像是两座海上的孤岛守望相助,又像是对手般惺惺相惜。
如果微生磬是锋芒毕露的荆棘,那白子画就是包罗万象的大海,一静一动,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