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中,悄悄有新鲜的泥土味道钻入,是花香,又或者是悄悄藏入了灌木中的野兔!
怎么可能再城市之中听见这样的声音呢,何况你的耳边还是这样缭绕天地的神圣之音。
果然,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身边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乃是那天夜里的山神庙。
天圆地方在外,山神庙坐落其中,由莜莜身披玉帛,站在祭坛的中央。
围着这山神庙舞蹈的不是别人,正是老老少少的湮山山民。
是爱背着手的老村支书,又或者是脱了金戒指的村长,是爱种田的摩托青年,还有窗口拌嘴吵架的夫妇,还有几十位从湮山的每个角落里走出来的湮山山民
带着留在这里的执念,带着尚没有放弃的一丝信念,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带着对土地深沉的爱。
谁都听不清楚歌词,可没有人在乎,这才是山神的歌。
在歌声中,在黄钟的庄严之声中,却跳的是最快乐、最自由奔放的舞蹈。
他们伸展手臂,脚下跳跃,嘴里哼着哼儿,满脸都是笑意。
就这么自然地混在其中,一老一少好似已经和他们一起舞了千遍,歌了千年,每一年,祈求风调雨顺,每一年,但求平平安安。
黑暗中,好似有雨水落下的声音。
女子觉得身体好沉重,想动,却不能。
“这是何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开始有一些亮光。
她动了动手脚,奇怪,手脚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重了。
左右看了看,她知道在自己周围是一片平地,地上悄然飘然而起的水汽好像活着一般,束缚着她的手脚。
“这是何物”
恍惚间,她回忆起了自己如何来到这里。
是那个被自己斩断了一只脚的男人,他最后施展了一种以水为媒的法术,将自己逮道了这个阵法中,束缚住了自己的五感,身体。
可现在,怎么又能
耳畔渐渐传来的声音,解答了她的疑惑。
“尊吾之言,春华秋月,
佑吾山民,岁岁年年
”
这,不是山神祭的祭歌吗?怎的好似就在耳边一般,却又十分遥远呢?
而且,这道有些苍凉的歌声不就是老陈头的吗。
呵,你们怎么知道我还能听见呢?你们为何还没有停止祈祷
禾泽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那些祈祷化作了淡淡的金光,在慢慢的钻入她的身体。
“山神,你在听吗?请你保佑我家的丫头得个大胖小子,莫被婆家欺负!她要是被欺负了,你就显灵告诉我哦!”
这声音,不是那个喜欢穿红衣服的恶婆娘。
她说话难听得很,可心倒是不坏。
“山神娘娘哟,我准备了几年的厂子,不敢和丫头妈说,怕她觉得我又乱花钱,但是这一次肯定可以了,求你保佑,让我赚钱吧额弥陀福上帝保佑。”
噗嗤,听了这么多年的祈求之词,她也少听见这么乱求神拜佛的。
下回可不可以认准山门啊。
“圆脸山神姐姐,让老子今年在网上学的养猪新办法成功!打他们的脸!让他们晓得我富一代的厉害,哦,最好还要个漂亮媳妇。
诶是不是求多了,嗨呀好容易参加一次山神祭,不管了山神,你肯定保佑我对不对!”
年轻人,啧啧啧嗯?你哪里看出我的脸圆了,我都瘦了好不好!
而且你怎么不求求我让你戒酒呢,你知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的喝了酒就开车多危险!
“别怪我当时没有阻止,以后,我会做个最优秀的村长,让家家户户吃嘎嘎,让你也吃嘎嘎!”
是你,呵
哎怎么都是这么俗的祈求呢,怎么都是这些千百年几乎没有变过的,祈求平安喜乐的愿望呢。
你们的一直都在变,你们的世界一直都在变,我总说你们俗气是不变的。
可谁又不是俗气的?
“吾亦俗,俗得千百年守着一座山,未曾离去。
同尔等一样,不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