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易如常咳嗽了两声。
勉强伸出头来,店主人发现自己悲伤地卡在了缸里,胸口被扫帚撞击的部分隐隐作痛,透过去,背部尚且痛得让人龇牙咧嘴。
风筝大爷,你可欠我的!
根本不用探查他的情况,少女自知本事,虽然前两步他看上去好像能打,但是在自己的面前,力量和速度,他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带着胜利的骄傲,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易如常稍作挣扎,最后直接放弃乌龟翻身的妄想,作咸鱼状躺在缸里,望天。
叹了一口气,他闷闷问了句:“小姑娘,行行好,能不能拉叔叔一把?”
问完,易如常安稳地躺着,也并没有太多的羞愧。
强中自有强中手,来一个强于自己的就开始“惊讶”“警惕”,那是热血漫画里的事情,和自己的设定差的太远了。
在易如常的脑海中,想的是别的事情。
这些年在波澜不惊的开店岁月中,店主人也会时不时想起从前,回想起自己从前的光荣,狼狈,挣扎
那时候的自己,或许没有想过,现在会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萝莉,从大门口打得晾在自家院子的缸里,动弹不得。
摸着缸,易如常咂咂嘴。
当年,父亲母亲还有易如常自己,因为那件事情,离开了自己的家许久。
估摸着七八年前吧,那时候自己终于能回家,进门却发现,自己家可谓空旷无比,几乎什么家具都没有。
可不就是当年那些不远不近的亲戚们,出了事没个帮衬,尘埃落定了,也招呼不打直接就来搬空了这个家。
如果不是因为占领他人房屋容易被告发,估摸着,自己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呵,真可笑。
带着一身本领回归,却终究护不住一个最基本的家。
那时候,这个家里可真个空空荡荡的,比毛坯房多不了什么,转来转去,床没了,桌子没了,小时候自己摸索着做的木工活儿没了,写的满满的练习册没了,母亲插花的工具没了,父亲打断好几根的鸡毛掸子也没了
幸而当时那小子帮了自己一把,不然处境就更为窘迫了。
是啊,什么都没了。
父亲,母亲,也没了。
我却还在。
家里的东西,都是自己一点儿点儿买回来的。
至于质量,也都因为囊中羞涩,要将就着来。连缸,都是自己在街对面的一家老粮店关门的时候,低价收购的。
你说,自己当时要是老老实实收购点儿椅子或者沙发什么的,现在被一扫帚打进来,就不会卡在缸里了,至少也是在沙发里,软和点儿,不是吗?
想到这里,易如常习惯性地深吸一口气,打算打断自己对于过去的回忆。
回忆,并不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活在现在,才是人之追求。
再说了,这里的伤感和啰嗦部分多了,那还能乐呵呵打着“搞笑”标签吗?收了收了吧,各回各家。
是不是,我易如常还挺哲学的。
只是这份哲学情绪也被迅速打断了,打断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恶霸小姑娘的“鬼哭狼嚎”。
“哇”
这一嗓子惊天动地的。
易如常掏掏耳朵,往外一弹。
这姑娘又怎么的呢?
那一边,少女悲伤逆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