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强差导致手背血管里血液瞬间回流,输液管里的透明液体继而从下往上弥散开一抹鲜红的血色。
“我没事!”盛焱的声音像磋磨过的砂纸,苍白嘶哑。
他下了床,不顾张妈的阻拦,趿着拖鞋疾步往门外的方向走。
张妈无奈,只能跟上前去。
长长的病区走廊,盛焱脚步急促,张妈一路小跑地跟着他扶着他。
“少爷你慢点!”
“这个时候知道急了!”
“……”
就在追到电梯厅对面的公共休息区的时候,盛焱的脚步停了下来。
许是怕惊扰到休息厅里交谈的人,又或许怕对方见到此刻的他,长腿往后搓了两步,将自己隐藏在对方可能的视线之外。
休息厅里,传来母亲宋姜梨的声音,“初初,真的想好了吗?”
婆婆宋姜梨看着若初,心疼、难受、不舍……
所有的情绪尽数揉碎在那双优雅成熟的眼眸中。
周若初是背对着盛焱的方向的,盛焱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那柔软的声音是肯定、是决心,“想好了。”
周若初微微低头,深吸一口气,湿了眼眶,“妈妈,我真的很抱歉!三年前让你们站在我这边逼迫盛焱娶我,如今也是我自己不想要继续这段婚姻。是初初的任性与不成熟这三年来给你和爸爸带来了许多困扰。”
若初知道,因为当初逼迫盛焱娶她的事情,公婆因为站队她而与盛焱之间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
不要说盛家这样的门第,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娶媳妇,怕是也受不了儿子儿媳这一段乌烟瘴气的家庭关系吧。
可是,这三年,从始至终,无论如何,公婆没有说她一句不是,都是始终坚定地站在她的这边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若初有若初的抱歉,婆婆有婆婆的内疚。
她心疼地拉住若初的手,眼中闪着泪花,“我的傻初初,怎么还把所有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呢!当初撮合你与盛焱结婚我和你爸也藏了私心。我们初初这样的女孩子,也只有盛焱那瞎了眼的混球不知道珍惜。我们都知道,这三年来是盛焱对不起你……”
其实,如今孰是孰非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周若初对这段曾经渴求的关系不再留恋。
“妈妈怎么还哭了?”看到婆婆伤心落泪,若初也心疼。
连忙伸手去帮宋姜梨擦眼泪。
她安慰婆婆:“妈妈别难过了,离婚,其实不管是对我还是对盛焱而言,都是解脱。”
“是我强势地用婚姻禁锢住了他,他本就不爱我,应该是自由的。放了他,其实也是在放过我自己……”周若初不该在盛焱的阴影之下日渐枯萎。
娇艳玫瑰,本该热烈而生。
站在走道里的盛焱将若初的一番话如数尽听,在听到若初的那句风淡云轻的“他不爱我,应该是自由的”时,忍不住捂紧疼痛不已的心口。
他整个人都在痉挛、颤抖。
宋姜梨抹了眼泪,握紧初初的手,“妈妈知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和爸爸都会支持你。”
她不舍初初,“即使以后你跟盛焱离婚,我不再是婆婆,也依旧还是你的姨妈。”
周若初用力地点头,感动家人的理解和支持,她伸手抱住宋姜梨的肩膀,将小小的脸埋在婆婆的颈间,哭得像个小孩子,“谢谢姨妈……”
宋姜梨抬眼间,看到了站在走廊处的儿子。
心痛的同时,也想为盛焱求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