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水娘子一路上做过介绍，古青见到黑市，仍然感到震惊。

黑市在水下十余丈的地方，居然位于一只巨龟残骸内部。

水下光线昏暗，摇曳不定，照在巨龟尸骸上面，斑驳陆离如同重重鬼影。

巨龟生前足有小岛大小，死去后仍然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它生前不知经历了什么，脑袋是缩在硬壳里面的，只露出勾状巨喙和空洞洞的眼鼻，鼻孔足可供人通行，眼眶更是如同巨大的门户。

尸骸原本就会引发恐怖情绪，何况放大到如此程度！

狰狞、死寂，满满的视觉冲击，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唯有勉强照在龟壳上的细微光线在轻轻飘动，昭示着这一切曾经发生过，延续至今。

巨龟应当死于极久远时候，尸骸通体发黑，残破不堪，许多地方都已经碎裂脱落。

古青忍不住问：“兽类灵化后也会巨大化，因为神智混沌的缘故，只怕最多能成长到凝煞期吧。如此巨大的身躯，该是何等修为！”

水娘子知道古青神秘强大，但对很多修行常识不太了解，她甚至猜测古青出身不凡，因为某些原因流落在外，有可能是部分失忆，也有可能以前高高在上惯了，不曾在意这些寻常之事。

她更倾向于是后者，开着一家长年亏损的米铺却毫不在意，似乎开米铺就是由着性子玩，这是一般修士能做到的吗？

她来了以后，古青更是什么事也不操心，不是闭关就是喝茶发呆，这种老爷作派也不是能装出来的。

还有，他每次出门都会有收获，手段显然是狠辣的，这也是上位者才有的气质。

正因为如此，水娘子才会顺着他，在她的思维里上位者就应该是这样。

她却不知道，古青其实是一只懒散的米虫。

水娘子听了古青的发问，笑道：“我也都有这样的疑问，这只巨龟生前不知有多高深的修为哩。”

古青摇摇头，他奇怪的是，蛮兽天然混沌，成长性必然受到极大压制，所以才会是一个虫道盛行的世界。虫强兽弱，是一件极诡异的事，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失衡的。

这种失衡波及之广，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天道失衡！

原本他已经接受了这种修行生态，当看到这只远古巨龟尸骸，瞬间想到在远古的某个时代，或许是兽道横行！

难以想象，在某一日，纵横天地的灵兽突然陆沉，诡异虫道崛起。

或许这是一个漫长的历史变迁，总归是天地翻覆、道途失序，一幅宏大的远古画卷似乎在他眼前展示出一角！

古青前世是学历史的，不由心神为之所夺，脑海中幻想出诸多沧海桑田，这一刻，他感觉在天道轮回面前，修士是何等渺小！

水娘子望着他发呆，表情带着震憾、悲悯、追忆和沧桑，她接触的修士不少，见惯了打打杀杀，基本没有人会有这样的表情，更加确定古青来历不凡。

她也受到感染，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你说，现在还有这样的巨兽吗？”

“如果还有，只怕整个郭家水泊都挡不住吧，肯定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