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去摸系在腰间的令牌，冷不防触碰到一个温温的，凉凉的东西。

肖辞眉头紧皱，下意识侧头看去，神情愣了一瞬。

要是换做平时，谁敢挨他一分一毫，免不了一顿推搡。

但此刻，他目光极其自然地掠过。

回头亮出了系在腰间的令牌：“这案子，我来查。”

言外之意便是他怎么做，还轮不到沈知舟来插手。

当然，凭沈知舟在官场摸爬滚打的数年时间，怎么会听不懂肖辞的话外之音。

可他却只能愤恨地咬牙，眼睁睁看着肖辞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大晋掌管刑狱的部门，有三法司还不够，偏偏还要弄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可以无视他们，越过他们，对他们横加阻拦。

沈知舟当下虽然看不惯肖辞那副高高在上的德行，可他确实无权干涉被锦衣卫插手的案子。

下一瞬，压低了声音，姿态恭敬地退开了几步：“肖指挥使继续。”

肖辞左右看了几眼，随后极其正常地往左手边挪了几步，似乎只是嫌刚刚站的位置不舒服。

他语气冷冷：“我给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既然不想说，就没必要再开口了。”

话语刚落，采苹惊出一层冷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脖颈便传来一阵刺痛，有皮肉被利刃划开。

采苹顿时大叫了一声：“啊———”

与此同时，数道目光齐齐投射过来。

看着采苹白嫩的脖颈上留下的那一道红痕，神情变得扭曲。

原先还以为肖辞对待弱质女流手段会温和一些，没想到还是一样冷血无情。

该动手的，丝毫不手软。

然而被高大身影挡住视线的颜衿，毫无疑问错过了这一幕。

她刚探出头来，便见采苹面色惨白地捂着脖子，一脸痛苦地嘶吼：“我认……我认……”

“我只唆使了婢女下天仙子，醉七仙不是我下的。我只是想让她弹不了琴而已，没想过要她的命。”

“大人，真凶另有其人！”

听到这里，人群中有人长长嘘唏了一声。

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无骨的美人竟是真的蛇蝎心肠。

虽然下的毒并不是要人命的醉七仙，但也让人心生胆寒。

肖辞垂眸，便见一片暖黄下，那抹惹人注目的海棠红柔柔罩住纤细的身影。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正偷偷摸摸探出脑袋，欲看又不敢看地盯着前方。

这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他下意识将手中带血的刀往另一边藏了起来，才说：“你的小命还真硬。”

颜衿一听，微微昂首。

此刻，肖辞的神情和平常别无二致，一样的沉得不行，就连语气也没有丝毫的戏谑感。

完全让人听不出是正话还是反话，亦或者别的。

颜衿唇角轻微一哂：“我的命一点都不硬，可能是我素日礼佛，感动了天上仙人，便帮我渡了这一劫。”

她的声音清冷，一丝波澜都无，像山巅之雪莲，江海之渔翁，任凭风吹雨打，久久沉淀在人的心窝。

肖辞眸光微动：“这你也信？”

一个外乡女子，来了盛京不过两月，得罪的人还真不少，且每一个都是奔着她的命去的。

再留下这样的祸患……

他握着刀的指骨发白，冷声吩咐徐小满：“让元宝他们过来一趟。”

再回头，言简意赅地下令：“搜身！”

肖辞睨了地上的采苹一眼：“不止是她，还有在座的所有人，以及整个周府！”

“事关人命，沈大人，搜吧！”

黑衣青年语气漠然，盯着他的目光冷如冰锥，刺得沈知舟一个哆嗦。

沈知舟却连说个“不”字的权利都没有，不情不愿地领着一众手下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