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轻轻吻了吻骆如念的头发,喃喃道:
“中岩求学数年,每每望见你,我便心生涟漪,偶有相遇、言谈更是喜不自胜,便是整日、整旬、整月之愉悦。那年,父亲决定带我与子由上京赶考,家中有意为我们兄弟先张罗婚娶,再赴京城,我听见父亲与母亲为此商议,心里便想起了你。只是,既不知你意下如何,又怕你无意与我。思来想去,心意愈加明晰,婚嫁虽易,爱人难寻,我要为你争取一回……”苏轼自得一笑。“于是……我寻机在夫子面前稍稍提起此事,过了两日,夫子便派人上门向我家提亲。听闻说媒的正是你,我好生开心,又央求母亲说服了父亲。终于,终于……”
苏轼把骆如念用力抱紧,好像生怕怀中人会消失不见一般。
“放榜后,我在京城时常想着娘子,想起初见那日情形,情之所至填词一首。前阵忙于家事,尚未寻得空闲念与你听。方才我生怕……唉……总悔不当初,只盼着娘子快快醒来可作倾述。”
苏轼拿个长枕垫在妻子腰后以坐得舒服,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张纸笺,轻声念道:
“蝶恋花·记得画屏初会遇
记得画屏初会遇。好梦惊回,望断高唐路。燕子双飞来又去。纱窗几度春光暮。
那日绣帘相见处。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
放下词笺,苏轼抱着骆如念喃喃自语:“唯愿岁月有穷尽,此生伴君无止期。”
骆如念轻轻抚摸着爱人的脸庞,正想说些什么肉麻至极的情话来表达此刻的浓情蜜意,嘴巴还没开工,肚子抢着表态了。
“咕噜噜……”
腹中传出的一长串抗议轰鸣声把两人都听愣了,他们齐声笑起来,苏轼拍着脑袋道:
“娘子睡了这些时辰,该是饿坏了。我这就唤厨房热碗小粥送来。”
骆如念看着男人急冲冲跑出去的背影,两滴热泪静静流淌。
原来,感到幸福也会流泪的……她默默地想。
现代的骆如念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妹子,自从穿越回宋朝,或出于悲痛或出于感动或出于幸福,她是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哭,这样的高消耗导致泪腺和精力明显供应不足,连带着人也愈加疲乏不堪。苏轼看着她憔悴蜡黄的小脸心痛不已,常私下嘱咐厨房嬷嬷换着花样给她加餐,又隔三岔五请大夫为她把脉诊疗,更开始自学医道。无奈王弗的肉身纤弱,始终病怏怏的,苏轼看着心里很是着急。
这天,苏轼又请大夫为骆如念调理身体,大夫开了些健脾养血,疏肝解郁的药物,道:“肝郁血虚、脾胃不和之症多为累积而成,乃忧思过度、郁结于心所致。心病尚须心药医,大娘子久居家中,心情忧闷,若能外出散心,调适情绪并辅以药物治疗,必有事半功倍之效。”
听了大夫的话,苏轼久久不语,兀自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