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大半，左若童与水云师徒二人顺着萌荫小路缓缓向山下小院走去。

在山上偏殿之时，水云就十分好奇，明明已经观察两月之久，师父这趟是要给李慕玄送回老家不成？

虽说这李慕玄先前确实有些劣迹，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能按耐住性子，任劳任怨的待在下院两个月，也足以证明心诚。

水云藏不住心中疑问，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师父，我们这是要送李慕玄回家嘛？这小子这两个月确实没有啥出格的事情...”

走在前门的左若童并未回头，只是略微感慨，自己这弟子还是道行太浅，不明其中真意。

“水云，常言道‘论迹不论心’，你觉得倘若一个人装了一辈子正人君子，算不算得真君子？”

跟在后面的水云还在想着李慕玄的事情，听到师父发问，短暂的思考回应道：“应该...算吧，师父。”

“一个人若装了一辈子，与世与己都有好处，也算是‘名利双收’，可这李慕玄呢？”

“陆瑾、刘得水同在时，他能装上半月，如今便还能装两个月，我若今日收他入门，日后他就能装其一生。”

“且不说我三一门，单就与李慕玄来说，装一辈子三一门人有什好处？”

“对其他孩子来说，数天、数周的考验，已然能看出其诚心，但对于这李慕玄，这区区两个月，可做不得数。”

水云大概清楚这趟师父的目的，试探的问道：“那师父...这李慕玄换了个道场，还是如此呢？”

左若童淡然一笑：“那就先前所说，这李慕玄确实证明我是错的，倒不如说，为师确实希望自己错了。”

“小小年纪，为了拜我竟能改了自己的本性，了不起。”

“真是那样，我还得向他赔罪，不但赔罪，我还得以他为师，向他请教一下是怎么做到的。”

水云默默点头，每次跟在师父身边总是受益匪浅，自己这师父，单论手段、心性、人品，都是世间罕见，堪称绝顶，不由得发自内心的钦佩。

师徒二人谈笑有声，转眼便来到下院门前，水云上前拉开木门，左若童跨步迈进下院。

听到声响的李慕玄心中一喜，看见左若童亲自更是激动万分，可他却猜错了，这趟可不是带他上山的。

“左门长。”李慕玄上前躬身行礼，看见左若童身后的水云还拎着一个行李箱，不免心中诧异。

左若童微微点头回应，这李慕玄果然还是先前那般模样。

“李慕玄，收拾东西，跟我来。”

纵然犹豫，李慕玄还是乖乖照做，一行三人出了下院，却不是往三一山门走去，而是奔往山外的镇子。

一路上李慕玄心情低落，却不敢在左若童面前表现，只是默不作声在后面跟着。

“小家伙，何为师？”

路程过半，左若童率先开口问道。

“传道授业解惑。”

李慕玄回答的漫不经心，左若童只是略微感慨。

“为师真难。”

李慕玄此时却还不死心，快步跑到左若童身旁，“占一样！！便为我师！！”

左若童驻足看了李慕玄一眼，紧接着又踏上了出山的石阶。